正文  第十二章 如此师傅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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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出门外,便有微风徐来,带来一阵阵花草的清香,本是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恰如我此刻的心。而身上的月色的裙带亦是随风而舞,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支开双臂,微垂着脑袋,一边咧着嘴细细地瞧着身上的衣裙,心里却在琢磨着怎样和他说说,让他再变出那么一面镜子给我来瞧瞧如今的模样,未曾料到他已停下步子,一时不防便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疼得我眼泪倏地便流了下来,只得伸手捂住被撞疼的额角。
    他转身,又好气,又有些好笑,而后伸手把我被风吹散落的发丝撩至耳根,半晌,方才凝神瞧着我,说道:“你这般迷糊的性子,像极了你母神。”
    我压抑着内心因他方才的动作而起的波涛汹涌,嘴上却是忍不住问出了我一直以来都想问的话:“师傅可否对我讲讲母神的事迹?”
    他一惊,眉角微蹙,脸上的神色亦很是怪异,似是被戳中了什么伤痛之处。半晌,他方才踟蹰着道:“你想知道?”
    我赶紧扯开嘴角,欢喜地点着头。心中想着,师傅真好!日后有什么不懂的便去问师傅。
    谁知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我恨得直咬牙:“你真想知道?师傅的书房里倒是有这么一本书,讲的便是六界的帝王史,大略看上那么一年的时光,便可以看完关于你母神的那一册,你,自己去看便可!”
    “师傅!我不识字!”我嘴角一塌,看书?我目不识丁,可如何看?这下你可没有办法了吧?嘻嘻,如此正好,省了我一番工夫。
    “那便从明日开始跟为师读书习字吧!待你学会之后,自己去看,行么?”瞧瞧,这虽是商量的话语,但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眸中亦是带着些许狡黠,我忽地有些怀疑,这真是那个从茹淼手中把我救下的纤尘不染的师傅么?
    学会书上所有的字,那该多久呀?大略这读书习字也是项艰巨的任务,可不能就这么答应他,我得想个法子呀!对了,去问问玄珏,他们定是知道母神的一些事情的!对,就这么办!心中虽是打好了主意,面上,却得不露声色,我俯首帖耳,就差没有摇摇我的狐尾巴了,佯装十分乖巧样子,点着头答道:“如此甚好!”
    然而,这般依旧是没有瞒过他,我尚暗自在夸赞着自己的聪明,他却倏地弯下腰,凑近我耳边,高大的身影罩住我,轻声细语地威胁着:“不许请教师兄他们,否则,你们便一起受罚,定让你后悔,你可信?”
    “呵呵,怎么会呢?我肯定相信师傅的能力嘛!”我的心里“咯噔”一声,慌忙缩紧身子,稍稍后退半步,避开他的锋芒。
    “哦?你是相信为师对付你们的能力,还是教会你读书习字的能力呢?”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墨黑的眸子炯炯地望着我,就像两潭深邃的清泉那般,欲把人整个吸了进去,如此无害,然而他周身散发的那种气场却是十分压抑,却是令我不得不臣服。
    我只得转开眸子,不去望他的双眼,方才透过起来,瑟缩着身子,诺诺地答道:“自……自然是教会我习字的能力!”
    “呵呵!”随着一声轻笑,他衣袖一扫,脚下的阴影终于散开,那强烈的气场方才消逝,我方才长长地嘘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咐:这师傅定是狐狸修炼成的没错,不然,怎的这般狡猾?不,他该是狐狸中最狡猾的那种才对,我这千年狐妖都不能逃过他的手心。他哪是什么师傅,简直就是我的祖师爷。
    衣袖轻撩,拭了拭额角的虚汗,却见湖岸的几株幽兰草在风中亦是摇头晃脑,防似在看我的笑话那般,我朝她吐了吐舌头,复又用手指拉扯下眼皮,扮了个鬼脸,狠狠嘲笑了她一番,方才紧走几步,跟上前去。
    一步入前殿,我忽觉周遭静得出奇,安静,绝对的安静。仿若忽然之间便冷了起来,却又不若那种无人般的冰冷死寂,而是隐隐透露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我背过身子,贴着墙壁,微微蜷曲着五指,轻触着墙壁,沿着墙根一直往前走,手贴着墙轻轻划过,微微地摩擦,这种感觉让我很是温暖,仿佛,这墙壁就像是雾泽的竹楼那般,令我有种莫名的归属感。小心翼翼地蹭到门边,我抬起未穿鞋袜的赤足,跨过门槛。莹白小巧的趾头沐浴在从窗棂之处破茧而出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悄悄探出脑袋,却见师傅立于殿中,白衣轻扬,长长的广袖随风而起,修长白皙的双手负于身后,绝世容颜之上却是神情严肃,眸光孤傲而清冷,遗世而独立。
    我忽地一阵气闷,天啦,这比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怪道:越是美好无害的人,才越是令人害怕。瞧着师傅温润而优雅的模样,却不曾料到,原来如此清隽淡然的师傅,严肃起来,竟也有如此肃杀之气,仿若此刻,他眼中凝视的不是犯了错的众位弟子,而是俯瞰着千军万马,王者风范登时显现地淋漓尽致。
    我悄悄转开眸子,众师兄皆是恭谨地立在殿中,玄珏和月影亦是在,然而,前者却是在自己的席位之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仿若世间万物皆与他无关那般,哎,想不到他的待遇这么好,师傅都是站着,他却可以坐着。居然没有恃宠而骄,再瞧瞧月影,我不由得在心中默叹,同样是兄妹,怎么……
    只见她稍稍侧着身子,躲在众师兄身后,微低着脑袋,双手置于身侧,手指微微颤动着。半晌,她稍稍抬眸,有些纳闷,又有些委屈,眼睛一眨,眸中便水光潋滟,眼见泪水便要滑落,但她复又抬眸望了望师傅,终究只是瘪了瘪嘴,低下了头。
    乖,这才对,师傅此番这么吓人,还是识趣点好!
    师傅虽未言语,但整个身子散发的寒气似要把庭中众人皆冻结成冰,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下来,我亦是屏息凝视,害怕一大声呼吸,便有数万的冰凌向我袭来。
    偶尔有些微风,吹动风清额前散落的发丝,落下遮住了眉眼,他透过发丝的缝隙,偷偷瞟了眼师傅,见并未瞧见他,便朝上轻轻一吹,如此几次,他便有些不耐,许是碎发刺入了鼻中,他一时不忍,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般!唉,这孩子,怎的犯如此错误,有得受了!我赶紧伸手遮住了双眼,不忍再看。
    殿中像炸开了锅,哄得一声,我忍不住好奇,手指稍稍分开一条缝隙,望去,除去玄珏,众人皆笑起来。
    师傅眼风一扫,望着风清,眉角皱得更紧了,尚未言语,风清便“啪”的一声,跪伏在地。如此,四周便再也无人敢笑,我亦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轻抚安慰着自己受惊吓的小狐狸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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