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云锦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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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衣物这种东西,我是羡煞许久的。无奈,那时总是顶着个狐狸身子,每每祭天大典的时候见到狐族的公主皆穿着锦绣宫装,长长的广袖曳于白羊毛地毯之上,轻飘的裙摆随风而舞,优雅而飘逸,,通向大祭坛的路上铺满了粉红色的花瓣,清风吹拂着细小的花瓣,如梦似幻,衬着她们或粉或白或蓝的衣裙,煞是好看。
那时,我不过是一只道行浅显的白狐妖而已,尚不能幻化成人形。见此情景,我只能蜷缩着我的狐狸身子,委屈地咬着我毛茸茸的狐尾,状似不在意,然而青碧的眸子却是瞧瞧地打量着,臆想着,我要是化为人身,定是比她们还要美上几分。
“槿儿瞧着可还好?”他瞧见我艳羡的神色,薄唇微启,淡淡一笑,而后把手中的衣物递至我的跟前,清亮的眸子带着些戏谑与宠溺:“这是几天之上的云锦织成的,旁人的衣物是比不上的!槿儿穿了定是比旁人要美上许多。”
怎么我心中想着些什么,他都能猜出来那般,我不由得有些羞赧,低垂着眼皮,却见衣物轻飘至极,月白之色,甚是高雅。如此圣洁之物便是属于我的了,想到此处,我很是喜悦,却又有些莫名的紧张,细小的双手蜷紧披风,拭干了手中的薄汗,伸起至眼前瞧了瞧,仍觉不甚满意,复又擦了擦,方才怯怯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衣物。
他低低地笑道:“你可把我的披风给弄脏了!”
我一惊,慌忙低头去瞧,他却笑得更大声了,眸中水光潋滟,动人至极。半晌,他方才稳住情绪,清了清嗓子,道了句:“这神仙的衣物是不会脏的,任何尘埃都染不上去的!”
我方知被戏弄,正要恼怒,眼风扫过手中的裙摆之处,偶然一瞥,却发现那淡蓝淡蓝的花瓣并不是绣上去的,竟是那真正的花瓣自行依附在那纱锦之上,花瓣娇嫩,颜色饱满,仿若新鲜摘下来那般,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我不禁有些惊讶,大拇指微微摩挲着那娇艳的花瓣,抬首问道:“这花瓣竟不会枯萎么?”
“枯萎?怎么会?”他忽而间笑得很是响亮,防似听见了很是荒谬的事情那般。良久,他负了双手,莲步轻移,走至桌前,伸手抚了抚瓶中的白汀花,动作轻柔至极,就像是……就像是对待自己最亲密的爱人那般轻缓。
过了许久,他方才出声,却不知是对我,还是对那花儿道:“太过宠溺,只会让那人越加骄纵吧!你说是也不是?”
我歪头想了想,寻摸着像他这般修为的人物,不至于神智不清到与花去讨论宠溺会不会让人骄纵的问题。大略还是与我说的,只是我却不明白他所谓何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衣物,胡乱点头答应着,“是……是!”
“这衣物是我送你母神五百岁的生日礼物,是几万年以前的东西,若是这花瓣会枯萎,那岂不是早就成灰了么?”他忽地回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神蓦地有些闪亮,但却不是望着我,墨黑的眸子凝视着远方。
我却更迷糊了,若这是母神的衣物,那别人一瞧便知,到时定也是可以猜出我的身份,他不是一直嘱咐我不要泄露身世么?那这又是为何?
“你不用担心,这件衣物,我虽是准备好的,却是……却是没有送出去!”仿若知道我心中的疑问那般,他忽地低首望着我,只是脸上的神情业已十分凄凉。
见他悲伤地模样,我的心仿佛被捞走了一般,忽地一空,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这种陌生的情绪吓住了,只呆呆地愣在那里。
他喟叹一声,迈步向门外行去,待走至门边,他停下步子,回转身子,轻轻道了句:“你自行换好,为师在外面等你!”
见他跨过门槛,随手拉上了门,我却忽然发现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今日方才化为人身,我对穿衣着鞋之事一窍不通,然而,这等事情,我也是羞于对他启齿,只因姑姑曾说过,女儿家的身子不能给夫郎以外的人瞧见了。但是姑姑却并没有说,母狐狸是不是也要遵守这样的规定!
双臂微扬,我抖开裙袍,衣料十分顺滑平整,整件袍上竟无一丝的褶皱,也无一丝缝合的痕迹,仿若这制衣裙的布料本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衣无缝么?若是这般的话,那我该如何穿上去呢?
我抱着衣物来回踱步,兀自琢磨了一番,却仍旧不得要领,只得愣愣地坐在原地发呆。
许是见我久未出去,他复又走进门来,见我身上依然是着着他的披风,抱着衣裳发呆,便微微蹙着眉头,略微想了下,便明白了。他喟叹了声,走至我的跟前,高大的声影笼罩住我,修长的双臂垂于身侧,莹白的手指紧攥成拳。半晌,他方才拉我起身,双手微颤着一拂,我身上的披风应声落地,我低头,只见一副光洁的白板,是的,我虽有活了千年,却道行极低,乃至化为人身的我,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模样,身量也只及他的胸前。
倏地,不知何处敲起了鼓,“咚咚咚”的,声音还极其的大,他防似也听见了,低头瞧了瞧我,面色微红。我仔细一听,方知那鼓声竟似从他身上飘出,我微微侧首,耳朵贴上他的身子,屏住呼吸,想听听这鼓声到底从何处传出。
他却伸手挡开我的脑袋,拉开我们的距离,复又一拂双手,那月白轻软的裙袍已然覆在了我的身上。他稍稍后退了些,打量着我,眉角微蹙,良久,他的眉心舒展开来,几步跨上前来,伸手把我因嫌碍事而胡乱绑起的长发放下,披散与脑后,我低头,却发现我乌亮的青丝在一日之间,竟已及地。
他那两道好看的墨眉又紧皱在一块儿了,眼神亦是复杂地望着我,半晌,他屈指一弹,便见一淡金色的光向我袭来,淡淡笼住我,我只觉得全身异常地炽热,像是变身之时那般,脑袋也如裂开般地疼痛起来。我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待到光芒散去,我躬身,却发现原本已然极地的长发硬生生地短去了尺许。
他亦是长吁了口气,似是十分吃力的模样。良久,他抬袖拭去颊上的汗珠,定睛瞧了瞧我,方才负了双手,转过身子,丢下一句:“你随我来!”
我想点头,却想到他已背过身去,自是瞧不见,便“唔”的应了声,跟上他的步伐,走出屋子。
姑姑说,狐狸善使媚术,一颦一笑便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这师傅莫不是也是只白狐修炼而成的?要不,怎么笑起来也这般迷惑人心?不对,他定是那种修为极高的狐仙,不然,我这种狐妖怎的也会被他吸引?唉,只怪修为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