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乱入天一角,误结相思愁 第二十九章 月华星沉惊逢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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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延哲王子则是脸色微沉,他棕色的瞳仁朝我扫来,颇有不悦之色。
“八百两。”
延哲王子又开口道。
“一千两。”
我接过他的话来,手中纸扇轻挥,一脸悠然。
那延哲王子眼中厉色大盛,他怒目朝我看来,却并未再次叫价,金妈妈一时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番情况,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我和延哲王子之间来回打转,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报道:“既然无人再比这位公子的叫价更高,今晚蕾伊斯姑娘便归公子所有了。”
蕾伊斯朝我福了福身子,“蕾伊斯多谢这位公子,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咦,是我看错了吗?蕾伊斯碧绿的美目里竟闪过一丝敌意?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我们身上,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站起身来,朝她淡笑道:“在下姓于,今日得见蕾伊斯姑娘,实在惊为天人,不禁为姑娘的风姿所叹服。”
我悠然又坐了下来,香桃忙不迭地踢了我的椅子几脚,“夏之你疯了吗!银子哪有这样花的?”
“你且看好,那王子定要上门来找我了。”我朝她一笑,她看我似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说,只是一脸郁郁的盯着我。
蕾伊斯款款走下台来,举起手中的夜光琉璃杯,要向我敬酒,“于公子出手阔绰,不知是哪位官家侯爷子弟?”
我陪她饮了一杯,淡笑着将这话题打发了过去。
忽然一个胡人大汉走上前来,朝我拱手道:“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还请公子挪步二楼雅间。”
呵,这么快便来了?我吩咐戚城和香桃去结了银票,对那大汉道:“还请这位兄弟带路。”又转头对那蕾伊斯笑道:“姑娘也一道来吧。”
蕾伊斯朝我柔柔一福,嫣然一笑,“谨遵公子之命。”
我们随着那大汉上了二楼,推门一入,那延哲王子果然正襟危坐,正侯着我,眼中还隐隐含着怒意,怕是恼我让他当众出丑吧?
他身后站了几个侍卫,各个眉目狠厉,目光不善。
预备着这么多打手,是想把我关进小黑屋里,狠狠揍上一顿吗?我轻笑一声,朝那延哲王子拱手拜道:“见过延哲王子。”
他抬起头来,却见蕾伊斯也跟在我身后一道而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冷冷朝我道:“于公子请坐。不知公子是何方人氏?”
“在下乃是屈南亲王正妃的侄儿,从西燮而来。”我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地便坐了下来。
“于公子一掷千金,只为与美人同度春宵,”延哲王子棕色的瞳仁冷冷注视着我,“原来也是爱好风雅、怜惜美人之辈?”
我执起纸扇轻轻一挥,摇头道:“非也非也,在下虽惊叹蕾伊斯姑娘之美貌,却更为王子之风度而折服,此次在下斗胆同王子一争美人,实则是想花上些心思,同王子交个朋友,因此,在下想将蕾伊斯姑娘这一夜春宵,赠给延哲王子。”
延哲王子一怔,目中满是疑惑,大概是想不明白怎会有我这种花钱给别人买风流的傻子,蕾伊斯也是一脸愕然,不解地看着我。
“哈哈哈哈……”延哲王子回过神来,朝我大笑起来,眼中敌意骤减,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衬道:“于公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今日同公子一面之交,本王甚觉投缘,你这朋友,本王可是交定了。”
这一堆阿谀奉承的话说得我内心一阵翻江倒海,但是为了能顺利入宫,我便只好牺牲自己的胃口了,唉。
我收了扇子,朝他拱手一拜:“承蒙王子看得起,在下真是甚感荣幸。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王子能多多相助。”
延哲王子疑道,“哦?所谓何事?说来听听?”
“在下自西燮远道而来,不想行至这乞史城,方听屈南亲王言及昭武王上金躯有恙,在下不才,研习医术已有多年,且通晓些奇门异术,故在此毛遂自荐,还望王子能赐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为王上诊治一番。”
延哲王子棕色的瞳仁闪过一丝异色,他忽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问道:“可是屈南亲王命你而来?”
“非也,”我摇了摇头,“家母身染顽疾,须得贵国赤雪流珠丹方可医治,然丹药珍奇,在下自知此事非易,因而还望能为昭武王上略尽绵薄之力,待王上金躯康复时,再向王上请求,赐在下那赤雪流珠丹。”
且不知那昭武王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我也并无把握能将他治好。无奈此种情况之下,我已别无他法,只有拼力一搏。这一番说辞已在我心里排练过千百遍,此时说来,语气诚挚,面容悱恻,一副孝子模样,看着应是相当让人感动。
果然那延哲王子面色稍霁,他沉吟片刻,却屏退了几个铁面侍卫,同我打起马虎眼来,“原来是这样?好说好说,今日同于公子结识,本王很是高兴,我们且喝上几杯,如何?”
他怎生不置可否?我有些暗暗着急,却知此事强求不得,便只好朝他一笑,也想去握那酒壶。
一只冰肌莹彻的玉手轻轻按住了我,我抬起头来,只见蕾伊斯碧绿的眼眸正凝视着我,她朝我嫣然一笑,娇声道:“二位爷都是蕾伊斯的贵人,让蕾伊斯来敬二位爷一杯吧。”
“哈哈,好!好!”那延哲王子见到蕾伊斯那出水芙蓉般的模样,登时浑身酥软,一双色迷迷的眼珠在她身上打了几个转。
蕾伊斯又是娇柔一笑,她端起桌上的酒壶,将桌上的酒杯全斟满了酒,她微倾下身子,胸前那旖旎的风光登时显露出来,看得延哲王子垂涎欲滴,三魂登时被勾去了七魄。
我正在一旁等着蕾伊斯倒酒,却忽见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我正自心惊,就见她手中白光一闪,竟从袖间抽出数根银色的尖针,扬手一挥,那尖针若暴雨梨花,“嗖嗖”数声朝延哲王子射去!
延哲王子亦是大惊失色,他疾速朝左侧一闪,将桌子“哐当”一声掀了开来,才险险避过蕾伊斯的银针。
而蕾伊斯并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她瞬间又擒了五根白光闪烁的银针在手,五指一扣,又是一轮针雨袭来。
我还未弄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便见延哲王子朝我飞扑而来,他眼中寒光大盛,一把擒住我的肩头,将我往他身前一推,他竟是想拿我做挡箭牌?我骇得肝胆俱裂,却被他大力往前推去,登时那阵针雨便朝我呼啸而来,直喷面门!
然而那几枚银针快要射向我时,却忽的偏了方向,我还未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觉一件不明物体呼啸而来,擦着我的额头飞了过去,将那五枚银针打偏几寸。
蕾伊斯也是惊愕不已,她朝那不明物体望去,见是一个造型奇特的五角星型的银灰色暗器,牢牢钉在我身边的门梁上,登时那碧绿的眼眸中一片死灰,仿佛极难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屋门忽的被重重踹开,延哲王子的那几名侍卫齐齐冲了进来,同蕾伊斯缠斗在一起,屋内刀光剑影,一片混乱。
延哲王子见终于来了人,便满脸恐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到屋角。一想到他竟然想把我推出去送死,实乃贪生怕死、狡猾无义之徒,我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唾了他一口。
蕾伊斯自见了那不知从何来而来的暗器后,便有些失魂落魄,大乱方寸,不过多时,她便被其中一个侍卫一掌击中胸口,余下几人一拥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她绑了起来,押到延哲王子面前。
延哲王子仍有些惊魂未定,他目中凶光毕现,上前狠狠打了蕾伊斯一个耳光,朝她怒道:“是何人派你来行刺本王的?”
侍卫将蕾伊斯那美丽的脸庞狠狠扳起,她碧眸中满是嘲讽的神色,轻轻吐出一口鲜血,嗤道:“是我自己要来杀你的,你这愚蠢至极的男人……”
她话还未说完,又被那侍卫一脚踢在背上,蕾伊斯痛吟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你是大秦的死士,还是屈南王府的探子?”延哲王子用力捏起她的下颌,迫她抬起头来,逼问道。
蕾伊斯朝他讥诮一笑,然后双目一闭,似是用了极大的暗力,顷刻之间,暗红色的血丝便顺着她朱唇一角缓缓流了下来。
她竟想咬舌自尽!蕾伊斯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美丽娇俏的脸庞上还带着嘲讽的笑,我惊得叫出声来,延哲王子却是怒极,狠狠点了她的穴道,恶声道:“想死?本王不会这样便便宜了你!”
延哲王子从侍卫的手上接过一把弯刀,挥手一划,蕾伊斯那如雕刻白玉般的脸上立时多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她痛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延哲王子依旧大骂不止,他吩咐道:“你们去替本王查清楚此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众侍卫齐齐领命,其中几名从房中走了出去。延哲又将痛昏过去的蕾伊斯吊了起来,举起刀子又要刺上她的脸庞。
我不忍视之,便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出声阻拦道:“王子请慢,她妄图行刺王子,虽是罪大恶极,但她已受了重伤,还请王子大发慈悲,将其收押监牢,由官府去彻查此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王子若是毁她容貌,恐怕安拉真神也是会生气的。”
延哲王子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我,他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似是极其恼恨我再次顶撞他,然而他盯着我的眼神又忽而变得惊异,“你竟是女儿身?难道你便是那贱人背后的主子?”
我这才发现,那五星暗器救下我的同时,也将我盘好的头发尽数刺散了开来,长长的秀发披了一地,女儿之态尽显,是以延哲王子发现了我的女儿身份。
余下的几名侍卫闻言,齐齐向我袭来,将我的双手负在背后绑了起来。
这下可大大不妙了,被他们发现我是乔装打扮,又恰巧撞上今日这突发之事,他们一定认定了我是蕾伊斯的同党。
我矢口否认道:“王子明鉴,我虽的确是女儿之身,但与蕾伊斯行刺一事却无任何关系,还望王子明察。”
“那你为何要乔装打扮、花重金竞下蕾伊斯再赠与我?若你们不是同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延哲全然不信,依旧厉声逼问着我。
“王子还请好好回想一番,若是今晚我不与王子竞价,重金买下蕾伊斯姑娘,那王子今日便可顺利拥得美人入房,只是如此的话,王子怕是要血染春闺了!”我沉声道:“恰巧是我半路杀出,坏了蕾伊斯的计划,她方才选择在此时行刺王子。另外她那几针差点便要了我的命,若我是她的同谋,她岂会对我下手如此之狠,毫不留情?”
延哲怀疑地盯着我,目光已不似方才那般凶狠,看来他已有些松懈,我继续说道:“而且方才竟从窗外飞来暗器,救了我同王子的命,我虽并不知那人是谁,但他出手救我,同蕾伊斯作对,可见我的的确确不是她的同谋。”
“那你为何要乔装打扮,花重金将蕾伊斯赠与我?”他仍是不解。
“我本是西燮卫丞相的义女,此行也的确为赤雪流珠丹所来,绝无半分隐瞒。然而以我女子身份,如何能入得这青楼?若不用此一举,我又如何能结识王子,好得个入宫的机会?”我正声道:“夏之所言,句句属实,若王子还有不信,可将我押至屈南王府,同亲王对峙一番。”
延哲棕色的瞳仁在我身上转了几圈,打消了几许疑虑,他见我句句在理,且语气诚挚,实在不像是编造而来,他仔仔细细端详了我几眼,语气松软了不少,“你方才说,你叫于夏之?”
我朝他点了点头,延哲便抬手一挥,命侍卫将我放开,他的怒容清减下来,眸子里忽的就含上了一丝笑意,“既然你开口替那贱人求情,我便给你这个面子,来人,将这贱人拖出去。”
我忙拜谢道:“多谢王子。”
此时月华楼外已是吵得不可开交,众人眼睁睁的瞧着蕾伊斯满身是血的被拖了出去,却无人敢上前一问,究竟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