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
    月萌满脸骄横怒气冲冲闯进，只一推门便带进了重重怨念，抵人心肺！
    韩墨卿于书案前翻书，对于月萌的出现不以为然。
    “程若兰，有子了！”
    月萌咬牙切齿，怒向韩墨卿言。
    继续翻书。
    “韩墨卿！”月萌瞪眼，“你不是不想要孩子么？！”
    翻页浏览注解引言，半日终是低眉道：“有子不是也有你的功劳。”
    “你！”
    月萌狠狠吸了口气，正身顿胸，“你，想不想要。”
    “随你。”
    声音淡之又淡，恍惚让人错觉了一般。
    “好！”月萌攥了指尖，颤齿轻笑。
    “方才尚凝以扇我一巴掌！”
    终是咬牙说出来，顺带着挤弄了满面泪痕。只觉委屈，怎般都难除这口恶气！
    韩墨卿眉头不带皱下，伏于书案继续读书。
    “墨卿！”月萌抽噎，抬眼看向，“你要为我做主啊！”
    只。月萌不知，于韩墨卿言，即使尚凝以打她一百甚至一万耳光，都不算什么。
    “墨卿！”月萌恼怒，怎就这般无视自己，瞪眉张口轻凛，“好歹我是妾，她是婢，守了那么多人掌我，你总得给下人们一个说法！”
    远远地，尚凝以看着房内满身光鲜的月萌，不觉悲怜，既为妾室，又何必不自量力，不知身份！
    踱步走近，只觉遥遥落寞，压的人透不过气。
    “幺，来得可是巧呢。”
    月萌侧身，斜睨尚凝以，出言轻薄。
    “王爷刚说让我教训你呢。”月萌扯了嘴角阴笑，抬首看向韩墨卿，“是吧，墨卿。”
    她要教训给他看！
    “怎般教训？”尚凝以根本不屑于跟她纠缠，如此一个女人，当是要演给韩墨卿瞧的。
    “既然王爷发话，那就随了我心吧。”月萌轻言轻语，索性转了身去看向尚凝以，挑眉道：“跪下，给我重重磕十个头，本室就图听个响，我要是听出好心情来，就饶了你！”
    “啪！”
    尚凝以这次可没冲动，既要演戏，那我就奉陪到底，你丫，不打你不知道我文武双全？！
    “你！”
    月萌大怒，启齿怒骂，“贱人！”
    “怎般？”尚凝以冷笑，瞥了月萌言：“我先替你家墨卿教训你个不知好歹！”
    “啪！”
    趁其不备，第二记！
    尚凝以浅笑，温软看向月萌，“这次告你不分轻重，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方才一左一右，直打的月萌脸上吃辣懵楞那里，不知其故。
    “啪！”
    第三记！
    “呦。”尚凝以故作镇定，挑了眉对向月萌，“不好意思，扇顺手了……”
    说罢复又抬了胳膊猛往她脸右侧掌去。
    “啪！”
    掌心震得生疼，只尚凝以沉了内力依旧云淡风轻道，“扇个平衡，以后若是肿了脸也好看些。”
    四记耳光，几近瞬间完成。把在场所有人都看楞那里，不知所措。
    “哇……”
    月萌哭得不能自己。
    双手捂脸，月萌怒狠狠看向韩墨卿，依旧看书，无所旁视！
    “尚凝以！”嘴角就要渗出血来，月萌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咬牙切齿，“反了你不成？！”
    “是，又怎般？”
    “混账东西！”月萌暴跳如雷，指了尚凝以鼻尖道：“总有一天，我将你碎尸万段！”
    尚凝以轻哼一声，满目不在意，看了月萌道：“我等着。”
    “走！”
    一声令下，月萌抬脚跨出，倒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走了？”
    韩墨卿放下书，看向尚凝以。
    “是。”
    尚凝以正身叹气，萧索道：“四记耳光，怎般？”
    “还不够。”
    语音温软，却是让尚凝以呆愣那里只听得心跳慌乱。
    不够。
    不够偿还，月萌借韩墨卿与她的斥责，与她的亏欠，与她的羞辱，与她的千般刁难！
    “墨卿。”顿了半日，尚凝以终是淡淡说道，“真的，必须这样走吗？”
    “我都可以接受你的孩子，为何，你不可以？！”尚凝以凄诉，缱了眸子，“彼时还知你心，只此时，我倒是越发看不懂了。纳妾毁子，你非要这样对于程若兰吗？若，真如了那般，程相岂可饶了月萌！究竟，你还有多少事在瞒我。与月萌成亲之时，来了那么多王公贵族，你，真就这般缺银子，非要纳了礼金方才度日？！”
    寂寞无声。即使在小小书房，尚凝以也永远与韩墨卿站不到一起，心不交，便是咫尺天涯！
    韩墨卿不语，眯起眼来看向尚凝以，只是太多事，知不如不知，解不如不解！
    “我不想听你太多初衷缘由，只是”尚凝以抬眸，清婉看向韩墨卿，“这方棋，我陪你下。她们输不起，我，输得起！”
    再一次，费尽心机地搏杀。不如，自此开始吧。
    “凝儿。”终是自喉间娓娓吐出，韩墨卿只觉心内簌寂，却无论如何，不能与她言！
    “永远待在我身边，可好。”
    不是吩咐，不是命令，不是嘱予，是，诉求！
    “会吗？”
    尚凝以浅笑，温媣看与墨卿，“彼时你就许我一世，我信了，只现时才知道，我想要的，你给不起。况，我既是你棋盘一子，又何来的不离不弃，不是我不留，只是迟早，我会在你的对弈中，孤苦而死。”
    言罢，尚凝以自心口缓缓舒出一口气来，不会了，我与他，再不会有交集！
    “凝儿。”韩墨卿嗓音暗哑，直看了尚凝以，眼神却也迷茫起来。
    他可以放弃一切，独，放不下她。
    只是不想让她受苦，只是不想让她担忧，只是不想，看她整日期期艾艾，孤绝心殇。他亦是多么期冀自此落于碧野乡间，与她做半世夫妻，多么期冀隐退了朝野纷争，牵手共度只羡鸳鸯。只，现时做不到，以后更是做不到。本已满身风雨，又何能予她幸福？！
    “或许，我们各有天地。”尚凝以抬眸，复叹出一口气，指尖轻颤道，“于茫茫人海寻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只我们，得与不得，都是不幸事，想来，何苦。”
    无语。他与她，终会是别，又怎可牵强于彼此！
    “我要保住你的孩子。”尚凝以谨言，萧然转身，徒留清瑟背影于此，映衬韩墨卿满目离索。
    孩子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