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尚凝以端了菜肴走进王府正室，今特地备了燕窝羹，总是要于孩子好的。
    端至席间，瞧着还在床边休憩的程若兰不禁皱眉，怎么还睡？！
    “王……”尚凝以只觉嗓子卡，顿了一顿方言：“王妃，该用膳了。”
    “嗯。放那吧。”
    程若兰不耐烦，侧过身子喊道。
    “这……”尚凝以看的贴切，复挨了她走近一步。
    “可是没胃口？”
    “是。”程若兰似乎很难受，面颊微微发白纠结着。
    “给你熬了酸梅汤，起来喝几口吧。”尚凝以探眉，想是妊娠期的滋味不好受。
    程若兰微睁了眼，不解地看向尚凝以。
    “怎么？”尚凝以浅笑，“怕我下毒？”
    紧抿了嘴角，程若兰缓缓坐起，盯了尚凝以半日方道：“为何，为何对我这般？“
    尚凝以只觉自己可笑的悲哀，竟是想好好对一个人还要被别人拒之门外？！
    “为了你腹中的孩子。”
    尚凝以点眸，沉了气息依然云淡风轻笑道。
    “孩子？”
    程若兰越发地看不透她了。
    “为了，墨卿的骨血。”
    终是叹出一口气来，尚凝以坐于床边看着程若兰眉情，无奈地微微颔首。
    “你们的孩子，该是完美的吧。”
    门当户对，共结连理，总该是完美的吧。
    “你，不经心？”
    程若兰依然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怎会，怎会有这般胸襟？！
    “怎会不经心？”尚凝以浅眸，看向程若兰，“只因经了心，方才留下，看着他的骨血降世。”
    茫然痴愣，程若兰只觉心内苍然，如此一番话，当是自己都讲不出，做不到吧。
    “快喝了燕窝，凉了就没那分味道了。”尚凝以拉了程若兰于桌间，笑着将那碗碟递给她道：“可是我亲自熬得呢。”
    程若兰缓缓抬首，眉目间亦多出一分笑来，“好。”
    颤动了指尖，即使现在的她胃中犹如翻江倒海，这羹也当要喝下！
    看着空残的羹液，尚凝以五味杂陈，为了同一个男人，彼此，竟是可以互相容忍半个天下？！
    “呦，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说话间只见月萌带了丫鬟闯进门来，抱臂于胸，不屑瞅了她们，尖酸刻薄。
    “你来干什么？”
    程若兰一脸威严，瞪了月萌道。
    “哦，奴婢来看看主子，当好不当好？”
    月萌斜睨了尚凝以，语气里透尽了嘲弄。
    “放肆！本宫可是允你进来，如此没有教养？！”
    程若兰恼羞，好歹是以前主子，说话怎就这般放肆？！
    “没教养？”月萌倒不置气，干笑一声瞥了程若兰道：“你教出来的丫头，岂有教养一说？！”
    “你！”程若兰咬牙，奋力抬手指了月萌，“岂有此理！”
    “呦，啧啧，王妃，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呢。”月萌满脸不屑，轻蔑道：“我只是忽然想来看看你罢了，何必如此。”
    “月萌！”程若兰吃惊于这小小丫鬟瞬间的尊卑之变，不可怒揭。
    “连安不请，你倒是怎般看我？！”
    “哼！”月萌冷笑，走至尚凝以跟前戏谑：“方看你们演技十足嘛，怎我一来就散场了？喝的什么羹汤啊，倒是让我也来尝尝？！”
    实在，看不下去这月萌的仗势，尚凝以亦回瞥一眼，轻笑道：“正巧呢，王妃刚喝剩了，你倒是也来尝尝！”
    “你！”月萌红了脸，怒向尚凝以言：“混账！”
    只尚凝以依然不温不火，看了月萌冷笑，“恐怕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岂有此理？！”
    月萌攥了手指，恶狠狠朝向程若兰，“都是养了什么东西，这般不知轻重？！”
    “哼。”程若兰倒是也看出月萌的苗头来，故学了尚凝以不屑道：“却是啊，本王妃都是养了些什么东西，这般不知轻重，不分好歹？！”
    指桑骂槐！
    月萌轻颤，嘴角阴凛，看了程若兰狠言：“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今日来就为告诉你，以后你有的，我均要有！什么燕窝粥，什么酸梅……”
    月萌忽然脑间过电一般，瞪了眼睛狠命呼气，心也跟着噗通噗通跳起来，酸梅汤？！
    只程若兰看出月萌脸色变化，亦心虚起来，慌忙发话堵住月萌的嘴。
    “你算什么东西，偷过侧门的小小丫鬟怎可与八抬大轿抬出的王妃相提并论？！”
    “呦”月萌回神干笑，挑眉看向程若兰，“原是过正门的妻竟也是这般货色？！妾即使万般能耐终也是比不上王妃半分啊！”
    “你！”程若兰憋红了脸，对于她咬牙切齿，“本王妃可让你指指点点？！”
    “怎不能！”月萌嘴角上扬，不可一世，“偷于王爷苟合，趁了墨卿醉酒初房，月萌实在不知王妃会不会写羞耻二字！”
    “啪！”
    一记脆响，落地无声。
    尚凝以胳膊依然悬在半空，因离了月萌近方才狠狠掴了一记耳光，只现在，脑内空白一片，心里簌寂，空剩了偌大正室的呼吸声，纷紊杂乱。
    方才，只是忍受不住，她于她的挑衅，看着程若兰满面赤色，尚凝以被迫出此下策，只不要惊动腹中孩子才好。
    可是，现在，她说，醉酒，初夜？！
    心内，万分明了。
    该是欣慰，还是期艾？！
    孩子无辜，韩墨卿，为何那么多路要选，你偏要走这一条？！
    “放肆！”
    一声怒斥，月萌急红了眼来。
    转身对向尚凝以，脸上嗤啦啦的疼，只月萌不在意了，如此羞辱，当是至死不忘！
    “哈哈……”程若兰亦顾不得嘲羞，看了月萌那般落魄，竟是也跟着大笑起来，只这笑声，却传出无比苍凉之意！
    “尚凝以！”月萌怒向，攥了拳头想要还手，只尚凝以亦猛的瞪了她一眼，缱绻万千。
    “王爷吩咐，我与王妃平起平坐，她能打得，我亦能。”
    怅然呼出一口气来，尚凝以心内空乏寂寥，悲素言道：“况彼时你于我的一记，今倒终是偿还过来。你若委屈，只管向你那墨卿讨个说法，我在此静候佳音！”
    “好！”月萌实咽不下这口恶气，颤齿狠狠瞥了一记尚凝以，惶然转身，奔了正室之门踏去，急落萧索，丫鬟们亦慌慌张张随后跟捻，浩荡而去。
    临末复朝月萌看了一眼，满身珠光宝气，竟一时晃得尚凝以眼晕！
    “我……”
    待月萌走出好远，程若兰终是吞吞吐吐辩解，慌然羞怍。
    “休息吧。”
    尚凝以淡漠，眼神迷离，不想再听，所谓的真相，到头来竟是不如一方墨纸，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