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早，躺床上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得横七竖八了。
    他在床上蒙了一会儿想起今天还有事要做，洗了把脸就出去了，路上他给晏序发消息问他忙不忙，对方很快回过来说自己今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人离开剧组刚回到酒店。
    晏序：【小何老师干嘛呢？是不是刚睡完午觉？】
    何知惊讶于他竟如此熟悉自己的作息，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何知：【嗯，现在要去准备你的生日礼物了，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礼物。】
    晏序这段时间被他吊足了胃口却总得不到答案，心里像是被猫很轻很轻地挠了一下似的蠢蠢欲动。
    但事实上何知在此之前已经想了好几个方案了，但都被他一一否定，还有一个礼拜就是晏序的生日了，他实在有些着急，直到刚刚在医院等报告时刷手机的时候才来了灵感。
    晏序：【其实你给我什么都很好，我都很喜欢，一个生日而已每年都过的，不需要每次都为我花这么多心思。】
    他这人总是如此，何知为他花心思他当然高兴至极，但又不希望因为这些事让对方苦恼，但若轮到何知的事情，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不下，给出的礼物总要再三考虑才肯敲定，然后下一次给出的一定要比这次更好。
    他的想法简单粗暴，只是希望将自己拥有的最好的都给何知，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何知这样的人。
    于是在这件事上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总想给对方最好的，而且他们总能做到。
    何知一边回复消息一边继续往目的地赶。
    去往粉丝见面会的举办地时，晏序趁着人少的时候去了天台，放眼望去一整个街道边和场馆外都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应援手幅和周边被粉丝捧在手里，他们有的三两成群有的是粉丝团建，有人在拍照打卡有人在组织粉丝领取应援物品。
    晏序没办法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于是举起手机拍摄视频尽可能地把他们更多人都圈进镜头里，他经常会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们那么喜欢自己，他只是为了自己的愿望选择了这条路，做好该做的事而已，认真拍戏、接代言、拍广告、似乎都是分内之事。
    今天天气真的很热，晏序只在外面呆了一会儿身上就出了汗，他给陈瑜打电话麻烦工作人员订水和小风扇送给在外面的粉丝。
    活动开始之后他便进场等候，从后面出来之前听见粉丝的欢呼声，随后他便看见了那些面孔，有的他认得出来，在机场接机的时候经常看到的熟悉面庞，晏序心里更从容几分。
    活动的流程循规蹈矩，请了几位粉丝上台互动，面对喜欢的偶像他们有些紧张，说话时有些不甚流畅，晏序便很耐心地等着认真倾听，时不时递上纸巾，然后手握话筒继续等待，他现在已经学会尽可能地回应粉丝，但有些事仍觉得做得不够。
    最后合照时他面向镜头，看着手机里他身后那一大群人，惊觉原来又过去这么些年了。
    晏序自然明白时间有多珍贵，一个人在你身上付出的时间和心意都很难得，他仍旧不善言辞不会说很漂亮的话，但那几声谢谢和数不清的鞠躬是真切而发自肺腑的。
    直到回程路上他还有些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在微博上发了今天见面会时拍的照片和回酒店之后写给粉丝的手写信。
    很快又冲上热搜，宋远看到的时候很快就点了赞并且发私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他们关系好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尽管有人怀疑宋远有蹭热度的嫌疑，但他向来不在乎那些话，他圈里的好友除了晏序还有别的，他同样是这么做的，只是关注没这么大而已。
    晏序回：【等拍完这部戏吧。】
    宋远：【不应该啊，你现在怎么回事儿？不跟你们家那位腻歪了？热恋期过了？】
    这么八卦？晏序笑了下。
    宋远一如既往的人设崩塌，晏序已经习惯了。
    他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愉悦回复对方：【他明天也来北城，有拍摄。】
    宋远：【……合着你来我这虐狗来了？】
    后面他约晏序有空一起打游戏，晏序答应了。
    何知到北城的时候照着导航先找了家酒店办理入住，等一切安排就绪之后联系了晏序，他跟客户确认了一遍明天的拍摄地点和方案之后就开始犯困。
    晚上9点的时候他让陈瑜来接何知。
    “困死了……”
    犯困的人一进门就喊着要睡觉，晏序只好按下想要倾诉相思之苦的心情让他在卧室睡了会儿，何知扒拉着他的胳膊不许他走，晏序虽然没什么困意，但还是陪着何知躺了一会儿。
    等到何知睡着之后他才转身去了客厅，晏序最近正在密谋一件大事。
    忙了一阵之后他又转身进了厨房，按照从他爸爸那边拿到的秘方给何知煮糖梨水，他妈妈以前也总是咳嗽，不习惯药的苦味儿，他爸就学着煮糖梨水给他妈妈喝，这几年居然也真的好了很多。
    他如今也学着爸爸爱妈妈的样子爱何知，这是晏序能想到的一种办法。
    何知醒来的时候身边不见晏序身影，他一时间有些迷茫，穿着拖鞋跑出卧室，晏序正将煮好的糖梨水往出盛，他先是用勺子舀了一勺尝味道，怕糖放多了何知不肯喝。
    何知正站在他身后扒着门框看得认真，他叫了一声晏序的名字，于是他的爱人便应声转过来看他。
    “醒了？刚刚在酒店怎么不睡觉？又忙着工作？”
    “嗯，赚钱养你嘛。”他先是笑起来，后一秒又因为晏序站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不过来感到不满。
    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些哑意，晏序听着有些担心，何知的咳嗽总让他放心不下。
    于是他走过来用擦过的手捏着何知的下巴让他张开嘴看看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
    何知笑着拍开他的手笑他不解风情，晏序说，“风情再重要也得给你的身体健康让路。”
    随即把糖梨水拿过来递到他手边监督何知喝掉，中途何知又咳了一声，晏序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怎么总不见好呢……”他去客厅的路上还住不住地念道着。
    何知听见这话便立刻转身盯着他，“你嫌弃我啊？”
    他故意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只两秒不到的功夫眼睛里就蓄满眼泪，有一下没一下地瞄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
    晏序明知他这是性子上来了太无聊没事找事，却还是认真地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哄。
    直到何知戏瘾发作跟他上演了一场“三年之痒”的戏码，控诉着晏序喜新厌旧的罪行时他才严肃起来，掰着何知的肩膀跟他说不可以用这种事来开玩笑。
    何知讪讪地摸摸鼻尖说知道了，晏序这才放松下来说他比自己更适合做演员，演戏的天赋太出彩了。
    “我才不要！”何知立刻便拒绝了，他闹完一场心情大好，跳上沙发抱着晏序的脖子大胆表白：
    “我对着你那是真情流露，对着别人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他盯着晏序的眼睛认真说道：“谁让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我只喜欢你，真没办法。”
    随即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仿佛这个问题这个困扰他很久。
    这话直白又可爱，晏序再也绷不住表情，托着他的身体两个人一同摔进沙发里，何知笑得停不下来，报复似的却挠晏序的痒，他躲闪不及，跟何知笑作一团。
    何知放松警惕的那刻他便眼疾手快伸出手在他脖颈处和耳垂的地方来回摩挲揉捏，何知最怕他碰这些地方每次都被他搞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期期艾艾地求饶。
    “你这是借机打击报复，我还是个病人呢！哎呦……你别……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晏序！”
    晏序充耳不闻，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儿何知才堪堪从他手里逃出来，按着晏序的手擦掉那些被逗出来挂在眼角的眼泪。
    “好了~说正事儿了，你生日那天还有什么工作要处理吗？”
    晏序把他的手反握在手心漫不经心地捏着他的手指，何知的设计工作让他格外疼惜他的手，家里买了好多不同香味儿的护手霜，放在各个地方。
    他自己不怎么用这些小东西，但只要想起来或者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喜欢给何知抹护手霜。
    “没有，打算在家里休息，你想去哪里吗？”
    “笨，你都过生日了我还出去干嘛啊，我都跟工作室那边交代好了，你生日那天给他们带薪休假一天，我在家里陪你。”
    何知打闹一番有点儿累了，索性直接枕在他腿上，闻言晏序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弯起来，垂下眼睫很安静地看着何知。
    “不是刚睡醒，怎么又困了？”看着何知快要合上的眼皮，晏序闷声笑他是春日里犯困的小猫，何知以前就很容易犯困，他不像晏序喜欢那些新鲜刺激的运动和挑战，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独处。
    “没犯困，就是想跟你待一会儿。”何知微微闭眼身体朝向晏序那边不安分地蹭来蹭去，晏序在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沉声警告他不要捣乱。
    何知属于又菜又爱闹那一挂，眼见晏序要动真格儿了连忙安分下来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敢起来，晏序对他原本就很纵容，无奈地叹气又拿他没办法。
    电话响起的时候何知没想到会是郑韵打来的，这两年过年的时候他总会回家待几天，只是那些让他妈妈讳莫如深的话题总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提起。
    晏序看到了屏幕上的备注，主动将手机拿过来递给他，何知忽然沉默下来，铃声还在响，他深呼吸一口终于接起来。
    “妈，怎么了？”他尽可能以一种自然轻松的语气说话。
    他答应郑韵过年回去的那次，她就已经和沈天领证了，何知对此态度很平和，他没有资格也不会阻拦妈妈得到幸福。
    他和晏序的感情能走到最后实属不易，郑韵对这件事依旧不能接受，于是为了让何知跟他母亲过一个平和的新年，晏序很有眼力见儿地没去打扰，母亲问起他在何知家里过年时的情况，晏序都说挺好的。
    他们的关系不尴不尬，但似乎总是亲近不起来，何知为此感到自责和愧疚，但他找不到解决办法。
    “你沈叔叔的女儿从广东回来了，订婚的日子也快到了，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7月份的时候回来一趟，两家人吃个饭。”
    郑韵的语气温柔平和，她和沈天的感情很好，两个人结婚这两年从没有争吵冷脸过，脾性也比从前温和不少，沈天的女儿跟何知是认识的。
    但是订婚这种事他要以什么身份出席参加呢？哥哥么？
    好像也不怎么合适。
    “下个月可能有点忙，我看看时间吧，有空的话回去一趟。”他思索着说，但是何知没有说谎，他并没有说谎的必要。
    “好，可以的话，尽量还是回来一趟吧。”
    “好，知道了。”
    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何知按掉电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晏序看着他情绪不高的样子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安抚他的情绪。
    何知不说话，只是顺势钻进他怀里，晏序像哄小孩儿那样搂着他，即使何知今年过完生日就30岁了，但他早已经习惯将他当孩子对待，而何知也总是在他面前不加掩饰地展现他稚气任性的一面。
    “三年了……我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他有些懊恼地把头埋在晏序的肩膀闷声道。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总需要时间的，不要勉强自己，也给阿姨一点时间，嗯？”他拍背的动作不停，声音放得轻缓。
    何知缓慢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有些犹豫地看向晏序眼底，不确定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好像在我妈妈那里对于我们关系的认可没有尽到努力？”
    去年跟晏序回家的时候，晏妈妈无意间提起一句，他问何知他妈妈对晏序印象怎么样，“晏序这孩子离家早，跟长辈相处没什么经验，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者礼数没尽到你就跟他提出来，不要客气。”
    何知不知道怎么接话，晏序在一边听见了便立刻走过来几句话转移了话题。
    他小心措辞着，下意识地攥紧晏序的衣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晏序先是皱眉思考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白过来之后便开始安抚他的情绪。
    “不会，我又不傻。”他干脆利落地回答，“你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跟阿姨的关系可以得到缓和，我也不想你总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说起来该愧疚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似乎在这件事上总帮不了你。”
    “我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你也不必总是给自己负担，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说完他又抱住何知，轻柔而珍重地说：“我们小何老师辛苦了。”
    何知将自己的身体重心全部倒向晏序，晏序总能三言两语调节好他的心情，他呼出一口气，跟晏序躺在长沙发上沉沉睡去。
    “说你是懒猫还不信。”晏序搂着他困意也逐渐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