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出生即别离 第三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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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一晃六年过去了。
简文雍因战功显赫,已成为书臣国兵马大元帅,兵权在握,成为满朝文武巴结的对象。
简思琴也出落得如花似玉,那年简子其下山,随行返家的师兄玉蔌到府拜访,与简思琴一见钟情。江南玉家在书臣国也是赫赫有名,玉蔌乃玉府长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两家都很满意,便定下了亲事。
今日便是简思琴出嫁之日。
轿子外,十里红妆,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轿子内,美人垂泪,肝肠欲断。
一边是如意郎君,一边是故土难离,简思琴在轿子里不断垂泪,想起体弱多病的母亲,终年忙碌的父亲,年纪尚小的弟妹,这一嫁便是千里之外,简思琴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分成两半,一半嫁去江南,另一半陪在家人身边。越想越伤悲,陪嫁的丫头被她赶到送亲的轿子,她自己在这边哭个痛快。
朦胧中,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姐姐,姐姐!”
“是谁?子其吗?你不陪着师兄到我这里来干嘛?”简思琴一听有人声抓了盖头蒙在头上,并未看见来人,只以为是送嫁的二弟简子其。
“二哥在陪着姐夫呢,姐姐,你来看看我是谁?”清脆的童声里带着调皮。
“知画,你怎么能偷偷跑出来,娘亲找不见你还不急出病来?”简思琴听声音脆嫩,与知画相似,一着急,以为那个调皮的妹妹混到了送亲队伍里,一把扯下了盖头。
轿子里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一个粉玉雕琢的小童。眉目如画,姿态清雅,透着不一般的灵秀,乍一看以为是换了装的知画,细一看却又不对,眉目间的清灵之气是知画没有的。
面前男童虽显出些调皮,但双目中涌动的全是亲人乍见时的惊喜,突然简思琴福至心灵,一把抓过男童的右手,手心里赫然还有玉葫芦的浅痕,顿时热泪涌出,一把抱住男童,“你是子墨!姐姐可想死你啦!娘亲时刻都在惦念你呀!”简思琴刚刚收住的泪闸又打了开来。
“姐姐莫要伤心,这次我也是奉师命下山护送你至江南,你这一嫁便是千里之外,只怕路途遥远太过凶险。家里你不用担心,二哥命格富贵,简家在他护佑之下定能兴盛,爹娘都是福泽深厚之人,三姐自有她的际遇。所以姐姐放心出嫁就是。”男童对着简思琴认真说道。
“既是如此,姐姐就放心了!”不知怎么,眼前虽是六岁的孩子,但说出的话却让简思琴受到安抚,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了起来。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娘亲一直很担心你。”简思琴脑子渐渐恢复了正常。
“师父他老人家待我很好,每年不是都有书信捎回吗?”男童面色有些晕红,渐渐脱开简思琴的怀抱。
“书信总不能代替人啊?娘亲每次见你的信都得病上两日,这几年精神更是一年不如一年!”简思琴想起母亲,仍是一脸担忧。纪玉如自孩子走后第三日才清醒,看了简文雍的信后一言未发,只将那个女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身体自此后大不如前,常常缠绵病榻。
那封信只寥寥数语,简思琴早已铭刻在心。
殷勤盼儿,实为丹阳;
拜师玉虚,学成文武;
襁褓离家,十载方归;
前世有缘,今世换情。
后来边境安稳,爹爹不再出征,家中多了些团圆气息,知画慢慢长大,调皮至极,无所不能,家中便慢慢多了些欢笑。再后来二弟学成归来,因年纪尚幼,母亲不让出仕,跟随自己打理府中上下,竟也有模有样,举止有度,少年老成,母亲面上的笑容才渐渐多了起来。只不过自己仍然见过几次她偷偷抹泪,自然是为着眼前出生后即未谋面的小弟了。
“这次回去,我开个方子,你让二哥带回去,就说是二哥在外面找高人求的,让她慢慢调理,娘亲会慢慢好起来的。”简子墨一副小大人模样。
“看来弟弟在外面学了不少本事,这下娘亲更该放心啦!”简思琴终于开怀露出笑容。
子墨一看,终于咧开嘴,“姐姐还是该多笑些,比哭起来好看多了!”
简思琴一看弟弟的模样,想起素日的知画的调皮捣蛋,禁不住心痒,扑上去捏住简子其软软的脸蛋,滑滑嫩嫩,“小捣蛋,原也和你三姐一样调皮。”
简子其灵活转身,躲开姐姐的魔爪,“那是,那才不枉我们一起在娘亲肚子呆那十个月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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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队伍中,简子其与玉蔌一马当先,在头前开路。出得城来,简子其回头望望那长长的队伍,看向玉蔌:“师兄,按这个脚程,得需几日能到你家?”
玉蔌回头看,估量一下道:“陆路要慢些,过些日子换水路要快些,顺利的话约得半月左右。”
“可真够远的,姐姐这一嫁日后我们相见可就难了!”简子其俊挺的面上显出了些伤感。
“以你的脚程,快马三五天就到了,哪用得了这么久?”玉蔌有些好笑地看着小大人似的师弟竟然也如此多愁善感。
“我是可以,可娘亲不可以啊!这些年一直是娘亲和姐姐相依为命,这一出嫁便是远离,我怕娘亲会很伤心!”简子墨想起母亲强忍的笑脸,心下伤神。“虽说我们姐弟有四个,可这些年就只姐姐陪在她身边,小弟自出生后再未见面,小妹还小,娘亲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多半也是思念成疾才成这个样子,”说罢简子墨又悠悠叹息了起来。
“岳父母真是有福气,你们姐弟都这么疼她,以后我尽量会带琴儿多回来看望你们。”玉蔌不忍小师弟伤心,禁不住宽慰。
“那就好,我替娘亲和姐姐多谢你啦!”简子其这才略略展颜。
看看离皇城越来越远,简子其想起舅舅临走时的叮嘱:“这次虽说双方家里都有意让你师兄弟历练一番,但有些事还是多留心一些为好,你爹爹嘴上不说,但派给你们的都是些精干兵将,这次婚礼排场有些张扬,也是为了两家颜面,出城后你们几个商量看尽量从简上路,除了你爹派给你的精兵,其他人犒赏后就地遣散,妆奁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保证你们人平安抵达江南就好!”爹爹性子沉闷,入府后眼里除了娘基本顾不上别人,娘亲身子弱,更顾不了许多,幸亏还有舅舅,简子其暗自庆幸,舅舅虑事周到,他的建议不错。
念及此,简子其便提醒玉蔌。“师兄,咱们既已出城,还是听舅舅的,从简上路吧?”
玉蔌有些犹豫,“跟琴儿商量一下,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那样,只怕屈了她,还是听听她的意见吧?”
“当时我就劝你一切从简,谁知你终究说服不了家人还是搞这么大排场,这么多人,费时费工不说,单单这食宿都是麻烦。虽说咱们书臣国近几年百姓还算富足,市井安宁,但毕竟也是跋山涉水,这么长的队伍招摇过市,难保不会有坏人眼红。万一有点什么闪失,不招晦气么?我看前面路段平整开阔,咱们就在这儿停下来商量整顿吧?”简子其抬头年前方一丛林,便跟玉蔌商量。
“也好!”两人勒马回身,一位精干的年轻将领过来,“两位公子,可是要就地歇息?”
“易哥,传令下去,就地休整,一会儿我们商量点事情!”简子其温文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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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里,简思琴与弟弟两人说了一路,也不知到了何地,说得累了,简思琴就有些昏昏欲睡,陪嫁的丫头送了两次水来,简思琴便不让她再麻烦,说有事再叫她。
这时便听得轿子外两人叫喊,一听便知是弟弟与夫君,舅舅说过出门在外,不用计较那么多规矩,便掀开轿帘,“怎么了?”简思琴柔声问道。
两人把意思与简思琴说了,简思琴一听正中下怀,适才子墨也在建议简装上路,以免却麻烦,想不到舅舅早考虑到前头。
“那好,咱们就听舅舅的吧,既是简装上路,那些兵将留下二三十人足够,除了那些贵重易带的妆奁,其他就能处理的便处理,不能处理的让他们悄悄带回府,你们看行吗?”简思琴处理得干脆利落。
“好,那就听琴儿的罢!”玉蔌无奈地看简子其也在满意颔首,还真是姐弟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