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椅子上的人雙手攏著衣服，口罩摘了隻戴了眼罩，不知道是不是門口那群人吵的原因，他眉心一直是皺的。
    現在深冬，再過一周就是除夕了，天正是冷的時候，休息室雖然開了空調，但是就這麼躺著還是不太好。
    餘瑋看了良久，輕歎口氣，把直接剛才一進來就脫下來的短款毛呢外套小心的蓋在他的身上。
    他的動作已經很輕了，姚璟楠還是在衣服碰到他的時候瞬間扯下眼罩，警覺的盯著他。
    像是深夜裏埋伏在草叢裏的野獸，盯著侵入者，呼吸裏都是最直接的敵意。
    那眼睛黑白分明，謹慎冷冽，看的餘瑋心驚。
    餘瑋輕咳一聲：”那什麼，這麼睡會感冒，冬天感冒太難受了，我經曆過的，這衣服.....走之前我洗過的。“
    這人連噴在衣服上的香水都分地方，想來是對氣味很敏感，哎，不該這麼莽撞的。
    說完餘瑋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打算了，結果姚璟楠看了看他手上的衣服又戴好眼罩睡了。
    嗯？什麼意思？
    等了一會兒，確定對方沒有拒絕後，把衣服給他蓋上，好人做到底，還把他即將掉到地上的衣角撿起來放在他的腿上。
    門口吵著要說法的人得到了航空公司的更多補償，又開始嚷嚷身上痛。
    這倒不像是裝的，機場人員連忙聯係醫院，雖然沒有出現實質上的傷害，精神上的也不能忽視，這麼一會兒時間網上全是報道。
    醫生來的挺快，護士一個個的詢問。
    餘瑋也有點呼吸不暢，但這是心理作用，幾個深呼吸就好。
    至於躺著的這人......餘瑋望過去，一眼看見他右手手背發紅發青，這是腫了。
    餘瑋過去問護士要了冰袋，放上去的瞬間肉眼可見人手抖了一下，怕他收回去，餘瑋用些力壓著：“發青了，冰敷一下消消腫會好受些。”
    抵抗小了一點。
    原來沒睡啊，也是，這個環境怎麼睡得著嘛。餘瑋想著。
    冰袋水化出來，餘瑋手忙腳亂的找了紙一點點擦幹淨。
    姚璟楠還在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餘瑋給他敷了兩個冰袋，到後來整個手背連帶手指都紅了，不過倒是消了腫。
    工作人員過來安排他們上飛機的時候，餘瑋手搭在姚璟楠手上有些困意。
    知道能走了，那點困意也沒有了。他把姚璟楠叫醒：“飛機安排好了，可以走了。”
    大家都剛剛劫後餘生，現在又坐飛機有幾個乘客心理承受能力弱渾身發軟動不的。
    工作人員沒辦法，隻得改變方案：想要現在去平成的登機，想要休息一下，明天或者過幾天再出發的現在可以向工作人員說，機場方麵會安排好酒店入住，行李會在之後送過去。
    半個小時過去，姚璟楠暈暈乎乎的差點再睡過去的時候，終於弄好點了。
    最後隻有十九人上了飛機，剩餘乘客都留了下來，想要緩一緩再出發。
    可以理解，畢竟沒有誰要求必須現在出發，發生危險產生抵觸情緒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餘瑋手上沒有行李，顧及姚璟楠是為了救他傷了手，自告奮勇說照顧，搶著把公文包拿在手上坐在姚璟楠的身邊，怕對方對他這行為不喜，有些生硬的補了一句：“你可以在機上睡一覺，到時候如果空乘過來的話，我可以跟他說，這樣你就不會被打擾了。”
    餘瑋也不知道這話說出來會怎樣，隻是看眼前這個男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那一定是困極了，睡覺的時候被打擾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姚璟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掀開眼罩看了他一眼後歪頭閉了眼。
    這次是真的睡著了，餘瑋係安全帶的時候低頭小聲叫他都沒反應。
    被餘瑋說中，中途空乘過來了一趟，餘瑋打著手勢讓他們小聲一點，然後要了兩瓶水。
    接下來就沒什麼了，這次飛機很穩，大概是特意囑咐過什麼，飛機上的廣播都被平時的次數多，並且還帶著安撫的語句。
    餘瑋心大，幾個小時前還發生那樣讓他差點死掉的事情，這會兒已經把自己安慰好了。
    機艙裏溫度高，他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閉了幾分鍾的眼，結果睜眼一看時間，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飛機快落地了。
    再看旁邊的人，依舊睡的沉，睡著什麼姿勢現在還是什麼姿勢。
    餘瑋看著那黑色的眼罩半晌，伸手推了一下姚璟楠的胳膊：”到了平市，一會兒就下飛機了，醒醒。“
    他的聲音太輕，還有點怕吵醒其他乘客。
    姚璟楠取下眼罩，半眯著一雙眼，緊緊盯著麵前這個小聲叫醒他的男孩兒。
    他根本就沒有睡，在快要睡著的時候，肩上多了中重量，抬頭一看，小孩兒靠著他肩睡的那叫一個舒服。伸手去推還抱著他的胳膊，有些亂了的小卷發在他耳垂和脖頸間來回的掃動，輕而易舉的勾起了他的心思。
    姚璟楠有段時間沒有找人了，他把工作和私生活分的很開，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設計展的事情，又和甲方公司的負責人打各種太極，每天忙的腦子就沒停下來過，更不要說再去找什麼人了。
    這樣的情況下，被小孩兒湊過來的一句簡單的夢囈給弄硬了。
    煩躁。
    總的來說，餘瑋長得不錯，大概是在國外長大受水土的影響，他皮膚很白，發色偏棕，眼睛不大，但是眼尾上調，剛才休息間裏他彎腰給自己蓋衣服的時候，眼睛上抬看他，明明知道隻是單純的看一眼，姚璟楠卻忍不住的像這眼睛紅的時候是什麼樣？
    還有他的嘴，下唇很厚，但是和上唇配合的很好，整體看起來非常適合親吻——姚璟楠知道，他的這雙唇很適合接吻。
    飛機開始下行，準備著陸。
    姚璟楠捏了捏眉心，他前額的頭發因為眼罩而顯得有些亂，看起來像是怒氣未消，
    餘瑋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他不敢說。
    下了飛機，拿了行李，餘瑋才看到手機上羅舒發來的消息。
    餘瑋回來的次數多，但每次待的時間不長，每次都還是住酒店或者住羅舒家裏。
    羅舒出來的早，一個人住，也沒有固定的男女朋友，餘瑋住他家也挺方便。
    隻是這次恐怕不行了，羅舒小叔家的兒子過來，餘瑋曾經見過一麵，有幸一起吃過飯。
    那真是一言難盡。
    行吧，那就隻有住酒店了。
    餘瑋推著行李站在機場外，一邊等出租車一邊在手機上看附近的酒店。
    他對酒店的級別沒什麼要求，隻是怎麼也要看看環境啥的，睡的舒服最重要。
    姚璟楠穿著外套，手裏就隻有一個公文包，走到機場大門的時候還側頭看了一眼站在哪兒的餘瑋。
    小孩兒穿著那件短款的毛呢外套，頭發被風吹的亂糟糟的，低頭在手機上不知道找些什麼。
    “哥！”
    姚璟楠視線從餘瑋身上收回來，扭頭去看從車上跑下來的助理謝津。
    “哥你出來了啊，我剛想問你到哪兒了。”
    謝津去年畢業，遞交簡介第一家就給了姚璟楠的工作室，本來不報任何希望的，結果留下來了，大家都說半輩子好運都用在這兒上麵了。
    “哥，我看到新聞了，你沒事吧？”
    “我有事你就看不了。”
    姚璟楠坐上後座，車裏放著他最常用的“偽裝”，非常經典的木質香，前調裏麵有佛手柑，後調有雪鬆和檀香，中調的香草根是主角，微微散發侯帶著微苦的香味，非常適合深冬使用。
    熟悉的環境讓他放鬆下來，聞著車裏的香水，在飛機上被餘瑋勾起來的性欲被拋到腦後。
    謝津還在說接下來的幾個行程，車緩緩開走，姚璟楠視線在車窗外站在路邊的餘瑋身上劃過。
    他還在路邊，還在手機上看什麼，不著急，卻也不想有誰來接他的樣子。
    “掉頭。”
    謝津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座假寐的人，沒說話，方向盤一轉，回去了。
    他就是個拿工資的小助理，沒話語權，聽話就完事兒。
    餘瑋找到一家，距離機場半個小時，到市中心不堵車都要一個多小時，網上評分5.1.帶著的幾張圖片還不錯，隻是距離太遠了。
    Eli的展開的時間很早，他在路上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消耗。
    正糾結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麵前，車窗降下來，裏麵坐著的人脫了外套，露出穿在裏麵的高領黑色毛衣。
    “去哪兒？帶你一段。”
    還真是那哪兒都是黑色的。餘瑋心裏想著，麵上客氣微笑：“這樣太麻煩你了。”
    餘瑋想坐，他等了這麼久一輛出租車都沒有，手機上叫車也沒人接單，這年底的風快把孩子吹傻了。
    可是姚璟楠和他真的不熟，隻是飛機上隨手擋了一下行李的關係，都不能說認識。
    姚璟楠側了側頭，示意他上來。
    謝津眼力勁十足，停好車下去把餘瑋的行李放到後備箱。
    餘瑋：“謝謝。”
    他上車，坐在姚璟楠的身邊。車裏暖氣看來的很足，一上來就熱氣撲臉，
    “謝謝.....”額，他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姚璟楠看了他一眼：“姚璟楠。去哪兒？”
    餘瑋連忙說了自己的名字和酒店的地址。
    謝津語音輸入地址，這會兒還是早上，人不多，過去隻需要半個小時。
    姚璟楠看了前麵開車的謝津一眼，謝津莫名覺得脖子後麵冷風陣陣，下意識抬頭，在後視鏡裏對上姚璟楠的視線，嚇得呼吸都暫停了一下。
    咋了，發生什麼了......靠，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