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域和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番話，再對上他的眼神，心髒倏地收縮了一下，背後瞬間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怎麼折磨一個人，我也很清楚。”玉江城接著說，“這些東西，我從小就不會恐懼，這是我的優點、特長。幸虧我沒上過中學，否則我一定會在檔案裏填下這些特長。”
    他的雙眼，聚焦在百域和身上，甚至故意要盯著對方逃避的眼神，帶著陰沉凶狠的邪氣，和輕佻似笑非笑的戲弄，如同性格頑劣的小貓逗弄抓到手的老鼠一樣。這一刻，他好像真的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他看著百域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在某一方麵頗有造詣，成為了這方麵的專家，這是很值得自豪的。但是我自認為，成為傷害別人的專家，是毫無意義的，是無聊，是扭曲，是退化，是卑劣，唯獨不是榮譽。”
    “……”百域和久久無言，他這個歪七扭八的社會潛在危險分子能在歪七扭八之後奇異般地筆直生長，那完全就是機緣巧合。但是他沒想到，拯救另一個危險分子的，居然是……這種離譜的原因？
    “或許你代入想想就知道了。”玉江城惡劣地將對方的頭發挼成雞窩後終於收回了手。
    百域和更加無言以對，好家夥，這潛在危險分子還慫恿鼓動他犯。罪。
    “老將軍死得太巧了，而且他的勢力毫無反應，甚至願意跟著一個沒上過戰場的小屁孩。這事情絕對不簡單。”百域和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我覺得，是個機會。”玉江城也正色下來，“他們不敢對外公布老將軍的死，一定是害怕老將軍舊部的反噬，由此可見，他們還沒有完全吞並老將軍的勢力。”
    “你打算從這裏下手？”百域和習慣性開始摸口袋，想掏煙，但是別說煙了，現在他身上除了手機，什麼也沒有。
    玉江城沒有回答，而是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根棒棒糖，隨手別在玉江城的口袋處。
    “沒有煙，你湊合一下吧。”
    整片夜色蒙著一層森冷的灰蒙蒙的光線，這日租房裏麵是暗，無盡的暗，隻有窗邊的他們，半邊身子能照到月光，身邊所有的色彩，都是混濁黑暗的，打在兩人身上的月光，反而形成了最好的反差，襯得玉江城白玉般的臉，愈發輪廓分明，黑白灰此時全部恰到好處。再加上，現在玉江城上身白襯衣，百域和上身是灰藍色短袖，更是加強了對比。
    而玉江城別在百域和胸前的那顆橙色帶著活潑花紋的棒棒糖，居然成了這夜裏最為小巧、精致的彩色，就在百域和沉悶壓抑的灰藍色短袖上，亮眼而又和諧地靜靜貼著他的心門。
    玉江城一時無言，有些呆滯，他隻覺得，玉江城真有禮貌，就連到他心裏拜訪，也要敲門。
    “不管從何處下手，受傷的，隻會是無辜的人。有的人，他們有無數條後路，怯懦了，就可以跑。隻有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勞動階層，薪資微薄的苦命人，逃無可逃。”玉江城沒有唉聲歎氣，沒有眼含熱淚，沒有什麼誇張的表演，畢竟他既不是虛偽的政治家，也不是演講台上”農民的兒子”。他十分平靜地陳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