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粗略湊整估計，陳深維也在這個審訊室裏呆了八個小時了，正常情況下，大部分人都開始要麼認罪，要麼嚷著找律師，相較之下，陳深維的表現還算不錯。
    但是細看下去，陳深維倒沒有像張大嶽那麼自然，盡管他盡力在控製不安的表情，以及慌張到想要觀察周圍情況的動作，但是在方叢廉的眼裏多少顯得有些多餘。
    一坐下來，方叢廉就直奔主題，問道：“陳深維，說吧，你在這裏麵充當著什麼角色？”
    林耿才把椅子拉開，連錄音器都還沒有來得及打開。
    陳深維麵前的那杯水一直都沒有動過的樣子，還是七分滿，上麵原本飄著的熱氣沒有了，看上去完全就是一杯冷茶水，對於已經經曆過兩輪問話的他，已經不怕他們還會問什麼，隻是不適應於這種空間。
    “警察先生，我是真的把該說的都說了，我不知道有人在我們工地上進行毒品交易，我也壓根不認識什麼唐社，你們總不能什麼也不知道，逮到一個人就詐吧？”
    陳深維看上去很嫌棄警察這個職業，雖說看似很尊敬地喊了聲先生，但是眼中的不屑簡直把他內心真實想法泄露得一覽無餘。
    “陳深維，對你進行一次警告，你可要對你說的話負責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方叢廉指了指自己身後裝修得八個大字，說道：“說吧，你在這個案子裏充當了什麼角色？”
    “我真的把知道的全說了。”陳深維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像是看廢物一般看著麵前的兩個人。
    方叢廉無所謂他的目光是怎樣的，也不在乎他的語氣有多麼不尊重自己，直接拿著桌子上分好的兩遝資料，舉起來，晃了晃，說道：“我這裏有兩個人的審訊記錄，一個叫張大嶽，另一個叫嚴大偉，你熟悉嗎？”
    陳深維點了點頭，說道：“認識，一個是我老板，一個是工地上的工頭，他們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方叢廉肯定地點了點頭，但是說完之後就隻笑著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陳深維。
    陳深維看著他隻對自己笑，眼中露出厭惡的表情，不耐煩地說道：“他們有什麼問題，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方叢廉繼續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坐在一旁的林耿也不知道他在實行什麼計劃，但是目前看來，這項計劃的確對陳深維有點作用，最起碼才剛剛幾分鍾的時間，對方就已經有點發火的表現。
    對於不配合的嫌犯來說，將其激怒而選擇口不擇言是最好的審訊方法。
    陳深維怒氣滿滿地拍了一下桌子，看上去已經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行為配不上身上那套紳士禮服般的西裝，原本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有幾根因這次的動作而從屬於自己的發縫中掉落下來，讓陳深維略顯狼狽。
    “我的律師呢？律師沒來之前，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這熟悉話，方叢廉基本上十次審訊就能聽到八次，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抬起手，掏了掏耳朵，說道：“陳深維你搞清楚，你是下午兩點多鍾進來的，據合法規定下，我們能對你進行長達24小時的審訊，現在才不過八個小時，在此期間隻要你不嫌口渴，你可以一直喊著要找律師一直到明天下午兩點多。”
    好心提醒完後，方叢廉又開啟了沉默方式，用詭異的笑容來擊破陳深維的心理防線，坐在旁邊的林耿也心生不適，他最討厭的就是不明的微笑，就像電視劇裏麵的反派一樣，喜歡笑著給別人一刀。
    陳深維倒是被他這麼一提醒，尷尬得有些下不去了，不嚷覺得自己丟麵子，嚷了吧，要是沒嚷到明天下午兩點，依舊是丟麵子，左右為難。
    “陳深維，趁著我現在還想問你話，你就老實回答。”方叢廉繼續好心勸說道：“像你這種家庭還不錯的人，應該沒有在這種地方待過一晚上吧。”
    “而且我跟你說啊，上次在這待過的人，因為我們都去辦公室休息去了，他一個人呆在這，後來受不了這麼又黑又安靜的地方，哭著要認罪，結果我們沒人聽到，硬生生地哭了兩個多小時，嗓子都是啞的。”
    林耿聽到方叢廉這番恐嚇，頓時有些好笑又莫名其妙，心裏想著上次在這待過的人不就是王誠嗎？人家不是坐了兩個多小時就放走了嗎？什麼時候哭了兩個多小時？
    “到時候呢，你也別怕，這裏雖然冷了點，但是凍不死人。”方叢廉翻到陳深維的個人資料說道：“看你的資料上麵寫著，你今年才剛過三十吧，上次那個人比你年紀都大個三五歲，哭得跟個孩子一樣，很丟臉是吧？”
    說著說著，方叢廉還要陳深維黑著臉配合他說相聲，林耿隻覺得自己是肯定厚臉皮不到這種程度，這是在審訊嗎？完全就是變相的折磨尊嚴！
    問題是從林耿的觀察中發現，陳深維看上去還真的相信了，表情有些一些鬆動。
    於是方叢廉再次加重了籌碼，說道：“對了，謝貴陽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就是那個去偷毒品半成品的人啊，他說是你吩咐的。你看，我們多負責，從來不聽一麵之詞，特意過來向你求證。”
    林耿覺得自己臉上沉默的表情要堅持不下去了，內心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真的是好會鬼扯。
    謝貴陽、張大嶽、嚴大偉、唐社這四層籌碼，完全是要把陳深維給壓死，即使冷汗在流淌，他還是死咬著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