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嶽不知道林耿的來頭，被揭穿一切秘密後，他倒也放鬆了下來，哈哈大笑了幾聲，仰著頭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認命道：“想不到老原這次聘來的新人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林耿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寵溺孩子卻步入泥潭的老人一般，眼中充滿了憐憫。
    “我誌願成為Z國人民警察，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記錄嚴明，矢誌不渝做Z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捍衛者，為維護社會大局穩定、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而奮鬥努力。”
    這段入警誓詞在林耿低沉的嗓音中回蕩在幽暗的審訊室中，字字都像是把利劍一般，在刺透著張大嶽的心髒，清亮的眼淚最終還是止不住地從他的眼角留下，順著魚尾紋滑落到鬢角，隱匿進黑白交錯的頭發中。
    “我誌願成為Z國人民警察……”
    張大嶽嘴裏念念有詞，仔細一聽，他就是在重複那段入警誓詞，仿佛是在回憶起那段年少輕狂的時光，又似乎是在譴責自己的良心。
    林耿默默地站在一旁，注視著這一切，之後轉過身對孔豆佳招了招手，示意一起出去，給張大嶽一點私人空間。
    孔豆佳點了點頭，馬上跟了出去，說實話，她的確也被剛剛那段誓詞給震撼住了，仿佛又回到她宣讀那天，她記得那天天氣不錯，微風徐徐，藍天白雲似乎都比以往更藍更白，她和同期的同事一起站成方隊，站在隨風淩冽舞動的五星紅旗下宣誓，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林耿推開旁邊觀察室的門，發現方叢廉正坐在裏麵，先是一愣，而後又搬了條椅子坐在他旁邊，戴上一邊的耳機，仔細聽裏麵的聲音。
    林耿給顧曉飛打電話的時候，方叢廉正好在旁邊，所以看到顧曉飛在查張祺後，就立馬趕了過來，坐在觀察室裏看審訊過程，所以剛剛林耿宣讀誓詞時，他也聽到了。
    “林老師，你怎麼把誓詞記得那麼清楚？”
    林耿沒有回頭看他，理所當然地回答道：“讀誓詞不都需要一個領讀的嗎？如果我提前倒背如流那麼這個領讀人不就是我嗎？”
    還沉溺在剛剛感動中的孔豆佳頓時覺得十分無語，這種俗氣的理由簡直是在浪費自己剛剛流露出來的感情和眼淚！更加委屈滿滿地看著林耿的側臉，敢怒不敢言。
    方叢廉也被他這實誠的理由給堵住了，想再問點什麼的嘴唇開啟又關上，來回幾次，什麼話給沒有說出來，隻是覺得心累。
    林耿正在關注於審訊室裏麵坐著的張大嶽說些什麼，因為還有一些細節沒有被挖掘到，而且可以定罪的證據也還缺少，但是奈何裏麵喃喃自語的聲音太小了，什麼也聽不見，隻好放棄了。
    “對了，方隊，那個攝像頭找到了什麼嗎？”
    “啊？”方叢廉回過神來，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後，擺了擺手，說道：“哪有這麼快？大光說看貯存係統，就估計有兩個月，得花點時間看。”
    林耿摘下耳機，無奈地說道：“那行吧，我再去看看陳深維。”說完，就推開椅子，往室外走去。
    方叢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仰著頭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繼而，又偏過腦袋，跟旁邊的孔豆佳說：“豆豆，你守在這，有什麼情況馬上通報。”
    “好。”孔豆佳連忙泡了一杯茶，乖乖地坐在了林耿的位置上，目送兩人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