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耿也不清楚他們剛剛在討論什麼，也不知道方叢廉怎麼一見到自己就目光閃躲，跟孔豆佳笑著打了聲招呼後，走到他的麵前，背對著他，說道：“方隊，幫我解開後麵的袖子。”
    方叢廉不接話，默默地把係成死結的袖子給解開，還有點難解，可能是因為布料的問題，摩擦力極大，再加上重力的因素，這麼久過去了，死結更加的緊實。
    折騰了幾分鍾才解開，方叢廉咳嗽了一聲說道：“林老師，你去跟豆豆去審一審張大嶽，原來的人他都差不多認識，你是新來的，又是學心理學的，應該會順手不少。”
    林耿把外麵披著的警服給脫了下來，裏麵的是方叢廉的警服，沒了外麵警服的束縛，導致方叢廉的警服再次舒展開身軀，顯得空蕩蕩的，挽起來的衣袖露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林耿伸手去掛警服時，又露出一小節手腕，凸出來的尺骨小頭增加了一些脆弱和……誘惑。
    “好。”對於方叢廉的吩咐，林耿把警服掛好後，沒有反對，應聲答應下來，伸手繞過方叢廉，從他身後的桌子上挑了兩顆自己喜歡口味的糖塞進了口袋裏，率先走了出去。
    孔豆佳也隨後跟了上去，辦公室裏就隻剩下方叢廉還呆呆地維持著剛剛為了躲避林耿的靠近而雙手撐在後麵的桌子上，身體微微後移的姿勢。
    林耿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第一時間並沒有跟坐在中間被銬住的張大嶽對視，而是目中無人般的拉開椅子，坐了下去，翻閱著放在桌子上的資料。
    一時間，在黑暗的襯托下，顯得更外寬闊的審訊室沉寂得有些瘮得慌，中間坐著的張大嶽見一個毛頭小子走了進來，先是一驚，而後不屑地無聲的笑了一下，繼續自若地端著一次性的塑料杯，有一下沒一下地品嚐著廉價的茶水，看上去還以為是來審訊室度假的呢。
    孔豆佳也不敢打擾這份寂靜，對於林耿，她本能的有一種崇拜和害怕，自己明明是正義的代表，卻每次在和林耿那雙波瀾不驚的目光下，擔憂著小時候偷鄰居家黃瓜吃的壞事給暴露出來。
    時間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張大嶽杯中的茶水已經續了兩次，泡得一點茶味也沒有，跟喝白開水一樣，但他也不在意，沒水了就一臉和藹可親的模樣，對孔豆佳說：“豆豆，幫我倒點水來吧。”
    氣得孔豆佳直翻白眼，又不得不去給他倒上一杯。
    “山嶽地產虧空得這麼嚴重嗎？怎麼開始幹起了要人頭的老本行？”林耿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讓遞水的孔豆佳和準備伸手接水的張大嶽都愣住了。
    孔豆佳連忙把水放在小木板上，迅速走到記錄電腦麵前，開始了自己的輔助工作——記錄。
    張大嶽高中被招去當兵，當了六年，然後通過安排進入了警校，以特招又進入了市局，是個相當優秀的人才。正因為這麼多年的軍事化管理，導致年近六十的年齡還能維持一身不錯的身材，雖沒有八塊腹肌，但是也不想眾多有錢的大老板那樣大腹便便。
    聽到林耿的問話，不急不慢地端起一次性杯子，假意吹吹飄起的熱氣，抿了一口，沒有回答問題，而是疑似威脅地反問道：“豆豆呀，你旁邊這位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新來的嗎？”
    孔豆佳感覺自己的眼白都要被翻到下不去了，支配眼球轉動的那幾塊肌肉都處於痙攣的邊緣。
    林耿沒去理會張大嶽的威脅，而是翻著手中的資料，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問的，“山嶽地產的虧空這麼嚴重嗎？讓董事長幹起這種老本行？”
    見過太多的阿諛奉承，張大嶽雖然不屑，但是聽著心裏還是挺舒服的，第一次遇到這種茬頭，心裏梗得慌，又抿了一口沒有一絲茶味的茶水，眉間的不悅更加明顯了。
    “你這小兄弟還真是會說笑，把我請過來這麼久了，按照慣例，我名下以及公司的賬戶不可能還沒有查吧？是有什麼不對嗎？”張大嶽按捺住內心的火氣，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問道。
    林耿抬起頭，看了一眼他，又低了下來，手上的翻頁一直沒有停下來過，沒人知道他在看什麼，因為他的動作顯得那麼的不經意，有點像在玩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林耿才再次發聲問道：“正常得有些過頭。”
    話音剛落，局外人能明顯的看到張大嶽以及林耿旁邊的孔豆佳的臉上都多少帶著一些震驚。賬戶正常怎麼還能過了頭？不逃稅不漏稅不做假賬，難道還犯了法？
    笑得麵部肌肉都有些僵硬的張大嶽，嘿嘿了幾聲，繼續說道：“小兄弟，你還真是搞笑，我這賬戶什麼的都正常還不好嗎？”見林耿壓根都沒有理會自己，心中的火愈發得大了起來，還隱約有著一些尷尬。
    一旁不做聲，安安靜靜打字記錄的孔豆佳第一次覺得記錄也可以休息的錯覺，一人一句，打完之後休息個幾分鍾，下一個來回才會繼續，壓根就不像給方叢廉當記錄員時，還要附帶簡寫才能跟上速度。
    林耿沒有在意張大嶽語氣中的怒火，翻頁的手指繼續翻查著，突然在一張照片下停了下來，給孔豆佳說了聲自己出去一下，連個眼光都沒有給張大嶽，就拉開門出去了，手上還拿著剛剛放在桌子上的資料。
    直到人走出去了，門再次被關上，張大嶽才意識到，剛剛那十幾分鍾，自己居然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清楚過，不禁對林耿產生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