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再次被提起來，離目的地也越來越近，方叢廉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左耳，裏麵什麼東西也沒有，於是隨便低頭看了一眼放水杯的地方，也沒有發現什麼。
    坐正時，瞄見林耿正拿著手機，伸出兩根手指，在屏幕上時不時地縮小放大，看上去像是在翻找著什麼，於是咳嗽一聲道：“林老師，幫我在你麵前的儲物箱裏看看有沒有耳麥？”
    “啊？哦哦好。”林耿應聲回答，把手機放在了腿上，手指輕輕一勾，儲物箱被打開了，裏麵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都有，翻找了老半天，才從最底層，最角落翻出了幾個完好無損的耳麥。
    “你現在要戴嗎？”林耿合上箱門，把耳麥放在了水杯那個洞裏，問道。
    “我待會戴，你先戴上，幫我傳幾句話。”方叢廉不想在路上耽誤時間，按照時間，其餘的人應該差不多都要到路口了。
    林耿點了點頭，服從命令把耳麥給別上，“方隊！剛剛傳來的布局圖我仔細看了一下，隻有洞坡衝有戶民屋是完全符合條件的，我們要不要集中人力，去查那一家？”
    方叢廉伸出手指，向上扒拉了一下，打亮了右轉向燈，想了想，拒絕道：“太冒險了，現在人手還足，五個地方最好都布局一下，增加全部抓獲的幾率，求穩妥當一些。”
    林耿沒有接話，打開了耳麥，自己在一旁試音。
    “那我跟你走那戶人家，行嗎？”方叢廉看到最近的路口已經有幾名警察站在邊上等候指揮，於是簡單地招了一下手，表示提高警惕，時刻準備出動。
    “嗯。”林耿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落音的語氣微微向上一挑，說道：“我已經試好音了，你要跟他們說什麼？”
    “每個路口組長安排兩個人，包括大的和小的，都要守好，對來往的車輛和人員都要進行審查核實，時刻跟曉飛保持聯係。其餘的人按每組五人到八人，對那五棟民屋進行包圍，檢查無異常房屋的人員通知其他人員安全，並立即前往下一棟。如果察覺到異常，立馬請求支援，沒有絕對把握下，切記千萬不要硬攻。”
    方叢廉的思路很清晰，這麼緊急的情況下，在他安排之後，其他的人變得有條有理，穩步前進地執行著他的命令。
    林耿把話傳到之後，耳麥裏傳來了層次不齊的應答聲，但都無一例外地鏗鏘有力，展現著危難之際，中華男兒的無畏決心。
    行駛了大半個小時，才到河西老城區通往石塘衝的那個大路口，旁邊停了三四輛警車。這個路口車流量較大，安排了四個人排查，才堪堪沒有形成堵車的大長龍。四名警察在交警同事的協助下，對這個路口出來的所有人和車輛進行檢查。
    方叢廉停下車，順手抓了一個耳麥別進左耳裏，簡單地試了一下音，確認完好後，往他們走去。
    “檢查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異常嗎？”
    被拍到肩膀的小警察立馬敬了一個禮，說道：“報告方隊！暫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方叢廉眺望著那條路，車輛沒有排得很長，車主們也在積極地配合調查，等待著交警的指揮，才緩緩駛離，放心地回過頭，問道：“其他人都進去了？”
    “嗯，在接到指揮後，他們都迅速出動了，但也沒有走很久，十來分鍾吧。”小警察回答道。
    “行，辛苦了，注意安全。”方叢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停車的方向走去，打了一聲招呼後，往石塘衝駛去。
    從那個路口剛拐下來，進入的是一個鎮子，兩三層樓的房屋，緊密地連在一起，矗立在道路兩邊。灰色的電線杆隨處可見，掛著的電線錯綜複雜，隻有專業人員才能分清楚。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難得是個大陰天，雖然沒什麼太陽，但是自然的天光也比下雨天要更亮，而且亮得更久。這也多給了他們一些時間，不用摸著黑去搜查。
    不知煩惱是何物的幾隻小麻雀並列站在電線上，讓它變得更彎，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零零散散種在房屋夾縫中的各種樹木，有些的枝條上竟然抽了嫩綠中帶點新黃的小芽。
    方叢廉抬起手，按了一下左耳邊的耳麥，說道：“每棟房的行動小組長是誰？”
    林耿的耳麥裏，傳來了同步的聲音。
    “一號魏前進。”
    “二號楚鑫源。”
    “三號方金實。”
    “四號孫浩。”
    “五號曾添元。”
    後麵兩個名字林耿沒聽過，估計是緝毒二隊安排的人員。
    方叢廉隱約聽到前麵有警笛聲，但是瞧不見警車的身影，於是又提了一點速，畢竟事發突然，這是少有的一次沒有開會，就直接進行抓捕活動，況且對方還是個窮凶惡極，十分狡猾的毒販團夥，不放心地叮囑道：“行，都注意安全，時刻保持聯係，尤其是三號！”
    “收到！”
    林耿看著急速往後飛馳地房屋，周圍的景色再次被樹木花草所充滿，內心雖然覺得現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不適合發出一些笑聲，但是眼前的美景又的確能夠讓人放鬆，乃至享受起來。
    “林老師，這裏的景色很美，對嗎？”方叢廉看著林耿伸出手，觸摸著隔著車玻璃的風景，輕笑地問道。
    林耿聽聞，放下了手，讚同地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這裏的風景很美，藍天白雲，有花有草有樹木，蝴蝶飛來，蜜蜂飛去的。”林耿歪著腦袋，抵著冰冷的車窗，繼續聽他說道：“我有好幾次出警，都可以看到這種風景，甚至是比這更好看的。”
    “每次看到這種景色時，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寧靜，就好想下一秒就退休，拿跟釣魚竿，馬紮一放，隨便在周圍的土裏挖出幾條蚯蚓，我就可以待上那麼一下午。但是總有一些人想破壞我心中的寧靜，想破壞我眼前的風景。”
    “為了守護我心中的的寧靜和眼前的風景，我想把所有想要破壞的人全部都抓起來。慢慢的，我保護的就不隻有我自己，還有其他人，跟我有一樣感覺的人。”
    林耿聽完他這一席話，若有所思。
    “林老師，這就是我這些年當警察的想法。”方叢廉看了一眼他，繼續說道：“我跟那些一心為人民服務的警察不一樣，我為的隻是我自己，我隻想清除掉我身邊那些髒東西。”
    林耿偏過頭，因為他看到方叢廉內疚的神情，那種內疚好像是本可以有個好的解決方式，卻因為自己的過錯，而導致隻能看著解決方式的遠離，甚至是爆發出比原先更壞的結果。
    過了好一會兒，林耿看著窗外的風景，說道：“那就堅持下去，喜歡風景的人總比想破壞風景的人要多得多，跟你站在同一戰線上的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多。”
    “我就是跟你有一樣感覺的人，所以我來了，跟你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去抓住那些想要破壞風景的人。”
    方叢廉按照約定，把車停到了遠離三號民屋的路邊上，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了一輛警車，估計是方金實他們停在這裏，選擇了一樣的方法，步行上去，以免打草驚蛇。
    那棟房屋像是藏在了半山腰，前麵不僅僅有圍牆，還有布局圖上所沒有的幾顆並排常綠闊葉樹種擋在了圍牆外，就給人一種故意想躲起來的感覺。
    距離還有些遠，視野範圍內到處都是樹枝遮擋，方叢廉兩隻零點五的視力也看不清楚那幾顆樹下的土有沒有翻動過，到底是不是不久前栽種的樹。
    “三號方金實，你們在哪？”方叢廉按了下耳麥，背對著那棟房屋，假裝路過地問道。
    一陣滋啦聲過後，那邊終於傳來了方金實的聲音，“報告方隊！我帶著三個人繞山路，想從後麵看看。”
    “注意安全，二樓左邊窗戶那裏，我好像看到了發光的東西，可能是望遠鏡。”
    “收到！”又是一陣滋啦耳麥裏才停止了響動。
    方叢廉帶著林耿往旁邊的小路走去，就是通往最近的一戶人家的小道上，直到看不見三號樓房才停下來。
    “林老師，想不到你的推測還真不賴啊，八九不離十的又猜中了。”方叢廉轉過身，看著麵前沒有稻草的稻田，但是新生的野草倒不少，為了冒出個頭，繞過層層遮擋的，濕綿的稻梗，露出了一抹綠色。
    林耿懶得理他，這才哪到哪啊，人家學的是犯罪心理學，這還沒到人家的專業領域呢。
    “曉飛，幫我查一下三號房屋的戶主，在哪工作，一年之內有沒有回來過，在初步判斷一下有沒有經濟困難，麻煩了。”
    方叢廉見他不理自己，也沒有惱，反而對他的話十分感興趣地問道：“林老師，你是又發現了什麼嗎？”
    “沒有，一切等曉飛查了才知道。”林耿挑釁般的對他挑了一下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