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唉，可悲可悲。”
    葉曉霜靠在椅子上，翻著筆記，感歎道。
    “你發現什麼了？”
    男人剛剛躺下，聽她這一聲感歎，瞬間精神起來，猛地坐起，前傾看她。
    “沒有啊，我感歎一下之月罷了。”
    “蕭之月？”男人不懂，“她和你說的詩有什麼關係？”
    “畢竟還是青春期的少……”
    話說一半，葉曉霜突然挺直脊背，放下踩在椅邊的腳，手指不停在紙麵摩擦，雙瞳放大，欣喜盯著日記本。
    “什麼意思？你怎麼不說了？”男人問。
    “有沒有鉛筆？！快從臥室拿過來一支鉛筆！”她指揮男人說。
    “啊？哦哦！”
    男人困惑，但還是迅速起身，衝進臥室。
    很快，他返回來，把筆遞給她。
    隻見葉曉霜把日記本平鋪在桌麵上，手指顫抖地握住鉛筆，輕輕在粗糙浮皺的紙麵來回劃動。
    “快……跑，天……花……板上……”念到這裏，男人脊背發涼，望了望天花板，又瞧了瞧四周，最後看了看還在昏迷的簡單。
    “閣樓和地下室！”葉曉霜找出關鍵詞，驚喜道，“難怪那麼多門打不開，這幻境也算營業了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每次線索都這麼容易發現。”
    “那現在怎麼辦？他們都走了。”
    “找他們去唄。”
    “誰？”
    “當時是之月他們了，我們又沒有馮景這身手。”葉曉霜歎口氣，“也不知道小孩怎麼樣了？都這麼久了……按說閣樓不該在我們頭頂嗎，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抬頭看向天花板，除了一盞漆白的燈，別無他物。
    “誰去？”男人又問，很明顯他是不願去的，晚上一個人在外麵行動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這他還是知道的。
    “當然是一起了！這種時候留誰一個人都很危險。”
    葉曉霜跑去廚房，找個了順手的刀，遞給男人，“如果遇到那東西，你就割破中指，按在它的眉心。如果不管用就咬破舌尖，噴它一口陽血！”
    男人接過刀，“為什麼割我的？”
    “你陽氣重嘛！而且你又是健身教練，肯定比我這坐教室，曬人工燈的健康。”
    男人對此無話可說，隻能選擇默認。
    “那他呢？”他指著簡單問。
    “你背著啊。”
    葉曉霜收拾好行裝，走到門口，“趕快的，別墨跡。”
    男人隻好聽從指揮，誰讓這葉曉霜是他曾祖輩的。
    ——
    蕭之月和淩曄來到一樓的大廳。
    大廳的地板是用暗棕色的商業木鋪的。到二樓的階梯位於西北側，右邊五六米遠是客廳；一層六七十平米的紅白雜色灰粽地毯上，有一張內嵌淡黃色曇花的黑漆琉璃桌；東南北三側各圍著一套黑棕的真皮沙發，沙發的椅背上個蓋著一塊灰白邊暗紅色鏤空的編織蕾絲。
    “這次來的地方還挺富。”蕭之月抬手劃過貼了同樣棕色牆紙的牆壁，看著階梯口掛著的一副自然風景畫。
    “淩曄，你去哪兒？”
    淩曄徑直走到客廳中間琉璃茶幾旁，看著在旁邊立著的一個鏤空垃圾簍沉思。
    “怎麼了？”
    蕭之月走過來。
    垃圾簍裏幹幹淨淨，除了一個黑色塑料袋，其餘什麼都沒有。
    “被人清理過。”
    “估計又是空間重置吧。”蕭之月不在意道。
    “不會。”
    淩曄蹲下，側低著頭望向沙發底層。
    “早上我們翻的時候，裏麵有垃圾。重置隻會複原，不會改變。而且，現在隻是七點左右，距離重置時間還有五個小時。”
    察看一遍，似乎沒有要找的東西，他微微歎口氣。
    “你找什麼？”蕭之月瞅了一眼沙發底，問。
    “走的時候，陳賀把垃圾簍碰到了，垃圾裏我看到一個像是帶著筆墨痕跡的紙團滾到沙發底下。當時沒注意，現在應該是被清理了。”
    “不會真的還有其他……人吧？”
    說到人，蕭之月稍微停頓了下，側眼環顧周圍，頓感身上冷嗖嗖的。
    做過那麼多次任務，蕭之月早就看淡了靈異事件，反倒因為這裏可能有人，竟覺得驚慌起來。
    “我們行動那麼大聲，有人估計也早就發現我們了吧？”她不自覺放低聲音，像是在警惕某個躲在他們看不到地方的“人”。
    “不一定。”淩曄反駁，“既然還會出來清理垃圾，就一定不會是躲在暗處的人。隻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使它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這倒也是。”蕭之月托著下巴沉思起來，“那它能藏哪呢？我們大多數時間在二樓，簡單又不是NPC，沒見過其他人，也沒聽過什麼聲音。在一樓？”
    “有可能。馮景之前說過二樓的血跡被人用拖把清洗過。”
    “血跡？！”蕭之月拍手叫道：“我說呢，前天我們發現簡單時，地上還有一大片血跡來著。”
    淩曄環顧四周。
    二樓是建在室內的，邊緣被雕刻著牡丹花樣的紅漆欄杆圍著。下麵有間上了鎖的裸棕色合金門，與整體呈現複古風格的房屋有些不相配。他們剛傳送到這兒時就發現了這個問題，葉曉霜還信誓旦旦地說：“這個門絕對有問題”。
    但到現在，他們仍未發現過任何鑰匙，門也確實是上了鎖的。
    蕭之月看出了他的疑惑，問：“是不是裏麵人會固定時間段出來活動？”
    淩曄點了點頭。
    “前晚你們幾點進入房間的？”
    “快十二點了吧。我睡不著，全程守夜，外麵一直很安靜，五點多也就是你們三個找我們的時候，什麼走動聲音都沒聽到過，更別提有人拖地了。”
    淩曄點頭，思考著在沙發坐下。
    他和陳賀——也就是開始和蕭之月一起的男人，檢查一樓的時候是在上午八點到九點快十點的時候，然後六人就去了二樓找線索，二樓構造比較繁瑣，雖說不大卻想迷宮似的。每個門都試著開了，但是沒有一個能開。撬開也是幾乎不能的，因為沒有鎖孔。
    想著，淩曄回頭看了看北邊的拿扇門。不出所料，也沒有鎖孔。
    “是不是要從裏麵打開？”蕭之月走過去試著推了推，門紋絲未動，“不會要在這裏等裏麵人出來吧？”
    淩曄抬起左手，看看時間，“二十三點四十。”
    “晚上等在這裏會很危險吧，根本不能確定那東西的活動時間和範圍。”
    “嗤——”
    “你笑什麼？”蕭之月疑惑，回憶剛才的話，她並沒有說出什麼不符合邏輯的話。
    “沒事。”淩曄輕歎口氣，“隻是你每次都能猜中我想說的話，有些意外。”
    淩曄在幾人裏麵是妥妥的長發美男子，妖而不媚，清而不冷。皮膚沒有簡單那麼白，也沒有陳賀那麼黑，是看起來比較健康的小麥色。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寬肩窄腰，時不時為他們尋找線索貢獻腦力，真就一個字——踏實！
    當然，這其中不乏蕭之月個人的濾鏡。
    但單就外貌來看，淩曄的外貌確實比較出色些。
    簡單高中被父母憑著長相送進娛樂公司，但這些年他不出名也和外貌有些關係。他的臉型相較柔和，五官卻很銳利，尤其是那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局部看來是十分有魅惑性的，但放大看整張臉，就顯得不太協調了。
    而陳賀典型的一個肌肉男，“胸大”無腦，還總拿一副說教的態度對她，蕭之月對他沒有什麼好感。
    再就是馮景，才十六歲，還沒長開，她不做評論。不過那小孩頭上雖然有些缺陷，五官還是蠻端正的，長大後一定也不會差。
    “心有靈犀嘛！”
    蕭之月嘿嘿笑了笑，用手肘頂了頂淩曄，還沒碰到，對方就突然嚴肅起來，走向了另一邊，差點沒把她摔了。
    淩曄神情凝重地走到樓梯口，看著蕭之月方才摸過的那副風景畫，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