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走啊？”
    簡逸思從換衣間裏出來，看見林觀還站在原來的位置，雙手抱胸，倚在玄關處。
    “你衣服沒穿好。”林觀說。
    “我知道。”簡逸思回答，他眼神有些躲閃。
    古裝對於他來說本來就繁瑣，這又是冬天的古裝，一層接一層的，穿了半天，總覺得奇怪。於是他想出來問一下那個化妝師小姐姐。
    這當然並不是說他對她有什麼不好的心思隻是單純地以為林觀已經離開了。
    “這衣服我不會穿。”
    他邊說邊扯著衣服最外層的兩根繩子，打了個簡單的蝴蝶結，覺得很奇怪又解開塞在腰封裏，可這樣裏麵的內襯又露了出來。
    “真是奇怪。”
    林觀無奈地搖了搖頭。
    “奇怪什麼？”
    “奇怪你有兩副麵孔，交往前你看起來生活經驗很豐富的樣子，還常看到你去gay吧喝酒。交往後……”林觀輕笑一聲。
    簡逸思：“……”
    “怎麼就看你這麼純情，接個吻都會臉紅。”
    林觀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欲擒故縱？”
    他伸出手從身後握住簡逸思腰封上收腰處，後者打了個激靈從他的包圍圈裏跳出。
    “你幹嘛？！”他驚呼。
    林觀歪頭挑了挑眉，雙手舉到肩膀，“你衣服穿的順序不對，想到哪裏去了？再說能幹的我們都幹了，你在怕什麼？”
    一句話又把簡逸思拉回半年前不可描述的回憶裏，他的臉憋的通紅。雖說如此，林觀說出那種事來臉不紅心不跳的，一定是經驗多的慣犯了。
    想到這裏，他覺得自己像是吃了一顆苦柿子，又酸又澀。
    “你、你、你告訴我，我自己來。”
    連著說了幾個“你”字，簡逸思恨不得原地縮成原子大小。平時麵對家裏那攤破事的精明腦袋，在林觀麵前卻像個小醜樣，時不時都能引他發笑。
    之前也沒覺得和他待一起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但就從他說出合約開始，兩人關係發生了非正常升華時，簡逸思才開始覺得不自在。每次看見林觀，就總有種周身紮滿極細極細的銀針的感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連看向他都覺得有些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
    林觀聳聳肩，又坐回了之前的椅子上，雙腿交疊，一手撐著頭，有些不悅地半垂著眼。
    “單，我們是在交往，對嗎？”
    思考半晌，他抬起眼，問。
    “啊，昂。這哪件是套裏麵的？”簡逸思脫下外麵四、五層紗布樣幾乎沒有遮擋能力的薄襯，內襯應該是對了，他還是看過一些古裝劇的。
    “你是後悔了？”
    林觀繼續追問。
    “沒有。”意識到逃不掉這個問題，簡逸思放下衣服，也拉過一個凳子坐下。
    “你提的條件很誘人，我不會拒絕。”他正視道。
    契約交往，一個很幼稚的名詞。可就發生在兩個平均年齡超過三十的成年人身上。這個合約在簡逸思看來，對林觀無利，即便對方說過，他能從中獲得不小的利潤。
    往屆影帝為重出演藝圈，不惜犧牲色相與一個演技白癡做交易，交易條件是他躲了八年的違約金。對於一心回歸正常生活的簡逸思來說，這比任何情話都來得生動。所以當林觀提出來這個合約時，簡逸思做出了迄今為止最快的反應。
    快到讓老狐狸林觀一時錯愕，不知是該高興不用使用B計劃，還是該擔心自己的提議是不是太魯莽了。
    “你應該知道我有個兄弟，他是gay。”
    林觀視線忽然一頓，緩緩把目光從敲擊扶手的食指移到簡逸思臉上。
    後者低著頭，右手掛在脖子上來回摩擦，“他之前和我告過白，我覺得別扭，但還想和他做兄弟，就把他又給掰回去了。
    我沒有歧視同性戀的意思。隻是，不太能接受。我沒跟人交往過，也隻暗戀過女生。和你……和男人做很親密的動作，我一時接受不了。”
    簡逸思抬頭看林觀，他自認為自己已經說的很真誠了。
    過了一段一會兒，林觀才緩緩開口。
    “你暗戀過誰？”
    “？！”
    這是重點嗎？！
    “我的意思是你那些親密的行為我需要一段時間去接受。”簡逸思解釋。
    “我聽懂了。”林觀漫不經心道，他撐著頭的小指擋住了嘴唇，似是很不樂意再說一遍似的，“我在問另一個問題。”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這是我的私人問題。”簡逸思又抱起戲服，“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去問別人了。”
    “你想去找誰？”林觀眯起眼睛。
    簡逸思暗歎，得！這哥們真會抓重點。
    “我不找誰，就想問你，這個衣服怎麼穿？”
    惹不起，躲不過，除了順著還能怎麼辦？
    林觀這才笑了，伸出手，說：“過來，我看看。”
    簡逸思乖乖地走了過去。
    “一會兒你拍哪場戲？”
    “和女二的吻戲。”
    “吻戲？”林觀停下動作，整理好的衣襟頓時又散了開來，“什麼時候加了吻戲？你要求的？”
    “我說的導演也不一定聽啊。”簡逸思囔囔道。
    “什麼？”
    “編劇說原小說讀者更磕我這個角色和女二的cp，為了滿足觀眾，新加了這個戲碼。”他解釋，“你以前不也是演員嗎？吻戲在現在不是很正常。”
    簡逸思安慰說，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林觀，雖然不知道林觀對這件事是否會有絲絲不爽的感覺。
    “不行。”林觀堅定說，“別人親過的，我不要。”
    他嘴角降下，雙手抱胸，孩子似的撇開臉，眼睛裏像是蒙了一層黑紗，黯淡無光。
    “想什麼呢，林老板？”離拍攝時間已經不遠了，簡逸思自己上手整理衣服，剛才看林觀的動作，他多少也會了點。
    “我親她，又不是她親我。”
    林觀投來冷厲的視線，仿若要將他冰封在這裏，哪裏也去不了。
    簡逸思好笑林觀竟然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麵。第一次被人關懷這種事，倒真讓他有種戀愛的感覺。有一瞬間，他覺得眼前這個建模一樣、隻是看看就會心動的臉像是會永遠屬於自己。
    “隻是親額頭而已。”他嘻笑。

    作者閑話：

    換了個時間點開始寫，之前那一章發現刪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