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日格外難捱，顧歇要清理景王世子殘黨，沈知意和鸞玉姑娘要安頓銅雀坊的無辜之人。
    本以為能尋個機會與哥哥再見一麵，卻是連見一麵的時間也抽不出來了。
    期間元昭文又來尋過沈知意一次，他疲於應付也隻能婉拒了。
    當日張濟之一臉八卦地告訴沈知意：“元昭文在酒樓買醉，有一麵個貌與沈知意極像的男寵作陪。”
    連多日沒有聲響的季辭也出來調侃沈知意。
    當日季辭的失態讓沈知意記掛了好些天，今日他出來了自然不能放過他。
    沈知意支開了張濟之，讓張濟之陪瑾瑜去挑他想單獨送給陛下的賀禮。
    沈知意為瑾瑜套上了件狐皮大衣用來禦寒，將他垂下的碎發束回：“去吧。”
    瑾瑜到底是少年心性，第一次來京都難掩激動：“爹爹，我也會給你和元叔叔帶禮物的。”
    沈知意笑著應下。直到兩人身影漸行漸遠，沈知意才走回臥房，落下了門栓。
    “說說吧，那日為何如此激動？”
    季辭支支吾吾向沈知意詢問那人是誰，沈知意告訴他是當今陛下，他登時又激動起來。
    “我老公追過來做皇帝了！？”
    沈知意微微蹙起眉：“陛下尚未娶妻。”
    “難道那人不是狗男人？”他忽然頓住，試探性的發問，“你知道”老公”是什麼意思？”
    “是陛下生母告知我的。”沈知意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季辭的情緒再次高漲：“她叫什麼名字？”“楚楚。”
    “沈知意要找的就是她！她是狗男人的小姨，她現在在哪？你告訴她她的家人都很想她，我要想辦法帶她回去。”
    “她已經過世了。”為了保住哥哥和他……當年他們三人在封地的日子雖然艱苦，卻給了他們皇宮中沒有的安定。
    因為先帝隻有太子和顧歇兩個子嗣，顧歇的皇兄即位後很是優待他這唯一的弟弟，賜下了很多東西。
    他們的生活也改善了很多，不需要楚娘娘再靠著一些小發明賺銀子。
    直到第四年新帝因感染天花崩逝，唯一的遺腹子也因為難產沒有保全，哥哥重新走進各大勢力的眼中。
    他們要確定哥哥好操控，又要留下拿捏他的把柄，於是給了他們一個“選擇”——沈知意與楚娘娘，選一個去死。
    哥哥在被嚴加看管的房間裏枯坐了一日又一日，沈知意與穎娘娘在門外便陪了他一日又一日。
    直到沈知意被京都來的侍衛染上了天花，沈知意慶幸終於有了出路，哥哥不用被逼做選擇，他和楚娘娘會活得很好。
    可是在沈知意燒得連視線都已經模糊的時候，哥哥掀開了他蒙的緊緊的被子。
    沈知意想推開他，卻又怕觸碰他。
    直到窗外傳來哀傷的喪鍾和下人的啼哭聲，沈知意才驚覺，楚娘娘沒有了……
    楚娘娘很怕疼，被熱油濺到一個油點都會疼得掉眼淚，曾經皇帝舅舅寵著她，後來哥哥與沈知意護著她。
    可是這麼怕疼的楚娘娘，卻毫不猶豫地用刀劃透過了手腕。
    她留下的唯一一句話是“我要護著我的兩個孩子”。
    現在沈知意才知道，那麼厲害、那麼溫柔的楚娘娘來自另一個世界，她的家人來尋她了，可是沈知意交不出來了……
    “過世了……”季辭喃喃，“那屍首……”
    “與她的丈夫葬在一起了。”
    哥哥開始掌權後秘密將楚娘娘移到了皇陵。季辭良久沒有說話，思忖良久後也就不再執著了。
    “她的家人應該也會尊重她的意願吧，現在我要找方法回家了。”
    季辭長舒一口氣，“不過不愧是姐妹，生的兒子簡直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你的夫君，和陛下很相像？”沈知意終於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沒錯！”季辭大概是非常讚同，強烈的情緒迫使沈知意不由得點了點頭。
    沈知意已經很疲憊了，卻還是為這種詭異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感到新奇，他的麵色逐漸柔和：“你們……那個世界男子之間可以成婚？”
    季辭如數家珍：“當然！法……額，律例早就改了，首屆聯盟秘書長，類似你們這裏的皇帝，說過阻礙相愛之人在一起的律例是不合理的。”
    “真是一位豁達的人。”沈知意與哥哥此生雖不能相守卻能相戀，也已經很知足了。
    沈知意自動忽略了季辭“但還是阻擋不了包辦婚姻”的抱怨。
    沈知意本想立刻寫信告知顧歇楚娘娘的身世和季辭的存在，但想到此事過於匪夷所思，若有什麼閃失便會被有心人利用，也就隻能作罷，計劃千秋節結束後尋個機會告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