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白季川的內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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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後,白季川站在班門口走道上吹風,帥氣充滿攻擊性的眉眼閑適地舒展,微風吹過他的發間,勾勒出男生刀削斧刻的輪廓,女孩們紛紛看呆,這位實在是個閃閃發光的人物。
    關於白季川的傳說在這所高中裏甚囂塵上,他的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爆炸頭林烈像炮彈一樣衝向白季川,他風風火火的一路上甚至還撞到不少人。
    “白哥!”爆炸頭臉上全是不可置信,還有隱隱的心虛,他一副急需安利的樣子,就像白季川母親給他安利熱劇時,激動萬分的模樣,白季川頓時嫌棄地轉到一邊去,讓林烈撲了個空。
    “咋咋乎乎的做什麼,小心飛出去。”學校的走道圍牆雖然高,但是像他和爆炸頭這樣的身高。還真是輕易就能翻出去。
    “白哥,出事了。”
    白季川敷衍地點點頭,繼續敷衍地說:“昨天老師說的奧數題你解開了?還有空去聽八卦。”
    爆炸頭抓腦,手臂大張,十分誇張地大叫:“不是啊,白哥,這件事有關於我,我實在是良心不安。”
    白季川這才收起散漫的態度,林烈是他的發小,從小到大,雖然小禍不斷,大事卻沒出過,關鍵時候還是很靠譜的,讓這樣的林烈都會覺得良心不安的事,白季川認為應該不會是小事。
    “你還記得宿藺嗎?”這個名字被林烈說的小心翼翼,似乎還咬文嚼字,怕讀錯,由此白季川對宿藺產生了興趣。
    “宿藺是誰?”白季川想想認識的人裏有沒有姓宿的,畢竟是小眾姓氏,如果他認識,他肯定會記得,可惜,搜刮記憶半天,唯一一個姓宿的還是他家的司機。
    宿老司機在他家都待了五六年了,沒聽他說起過宿藺這個名字,且平時話又多,白季川沒聽他說起宿藺,應該是不認識。
    林烈看著白季川,黯然地說:“不知道你還記得宿小偷不?”
    “小偷?”白季川想起那個水洗星空一樣的眼睛,意識到了什麼,他眼皮微挑,看向林烈的目光立時充滿冷冽“你不要告訴我,那人是好的。”
    林烈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向下薅去,嘴巴皮子都被他拉得回彈了。
    白季川神色一暗,可能是他回想的原因,瘦小的男生被架著從他麵前走過的畫麵越來越清晰,包括蚊子哼一樣的求救聲,不斷地回響在他的耳畔。
    林烈捧著頭痛苦地說:“查出來了,那小孩是被冤枉栽贓的,而且那天被拉進廁所打了一頓就沒有上學了。現在公安機關的來學校查清楚了。”
    白季川抿緊唇,內疚像沙漏裏裝滿的沙子,細細密密填滿他的心髒“宿藺怎麼樣了?”
    “現在找不到,說是他奶奶來報的失蹤,老人親自到學校了解事情,高三(7)班的邵家寶嘴裏沒把門,把欺負宿藺的過程抖落出來,老人氣不過直接就在學校裏叫了警察,然後所有的事情就浮出水麵。”
    白季川眼前又出現少年望向他的眼睛,哀莫大於心死,他閱讀書籍時,不能明白這個詞,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警察怎麼說,能找到人嗎?”白季川快步走向校長辦公室,林烈也緊緊跟著他。
    “我也不太清楚,剛剛警察才進來學校。”
    “沒用。”白季川氣的牙癢。
    林烈不敢講話,因為白季川本來就準備救人的,要不是他橫插一腳,或許宿藺就不會失蹤。
    校長辦公室的門是開的,白季川隔著老遠就聽到了老人的哭喊聲。
    他停頓了一下,才走進去。林烈差點撞到他的背,總之這個事情因他而起,他自己也焦急,良好的家教讓他們自責不已。
    校長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他哪裏還管得了有學生進他的辦公室。
    齊應木著一雙眼睛,安安靜靜讓老人捶打自己,他魂不附體,臉色一青一白,看著就要撅過去。
    他對宿藺的遭遇習以為常,不想麻煩,以為那麼多年都過去了,宿藺也習慣了,就漸漸沒管,他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宿藺。
    如今人可能沒了,他身上間接背上一條人命,他以後完了。
    女警在旁邊也不製止,眼淚像連綿不絕的春雨,不停地流著,手上的動作卻不停。她是新分在臨安分局的幹部,剛來就遇到校園霸淩的案子,一手查來,眼淚水終於包不住。
    白季川看著校長打完一個電話,上前敲了敲桌子“現在最緊要的是找人。”他語氣冷靜,現場幾人不由地被他吸引,就連宿藺的奶奶都停止了哭鬧。
    校長本來還想看看是哪個人那麼大膽敢敲他的桌子,一抬頭就看到了學校重點培養的白季川,忘掉了被敲桌子的不快,立馬又打起一個電話“老木,找人,集合所有老師去找人,先去他家小區看看,那個孩子是膽子小的,應該跑不遠。”
    白季川來到老人身邊,內疚讓他抬不起頭“奶奶,我……我對不起宿藺。”
    老人看了他一眼,眼神突然發狠,一巴掌就落在白季川臉上“就是你打我家宿宿?”
    齊應瞪大一雙牛眼,立馬拉住老太太“奶奶,不是他,他是實驗班的,品學兼優,怎麼可能會打宿藺。”
    林烈更是炸了一頭亂毛,拉過白季川心虛地看了又看,白哥臉上的巴掌印又大又紅,可見老人沒留力。
    白季川本人卻很鎮定,他被打了一巴掌後,心裏的愧疚遞減,壓在心裏的那口鬱氣反而蹭蹭上漲“奶奶,我會一起去找人,也會和學校一起把欺負宿藺的人揪出來,您放心。”
    他習慣給自己留退路,包括說話做事,承諾別人的事,隻要不敢打包票,他都會留著一線,宿藺能不能找到,不是隻靠他,學校是主力。
    但是這次白季川說完,心裏卻不那麼得勁。
    自此,五年來,白季川走過宿藺的家,小學,初中,還有高中,他越了解宿藺越不敢停下找人的步伐,他怕一停下,內疚就會變成夢魘糾纏著他,讓他不得安生。
    他在宿藺曾經的家裏找到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宿藺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寫下他的名字,可能是在他見死不救後,也可能是失蹤的時候。
    原來宿藺是認識他的。
    宿藺的奶奶被他接來養老院裏精心養著,就怕那天宿藺回來見不到親近的奶奶傷心難過。
    心疼好像一條看不見的枷鎖,把這頭遠近聞名的猛獸拴在名為宿藺的牢籠裏。
    五年來,警局已經放棄尋找,林烈和白季川卻一直在找,他們的家人大多不理解,要白季川解釋,他隻能說,宿藺的事色彩強烈,在他順風順水的少年時代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五年後的他能平淡地甚至冷漠看待宿藺的事,五年前的他卻會在午夜夢回時,被少年的慘叫聲驚醒。
    當他們了解宿藺的生活後,愧疚如影隨形。
    一間逼仄的地下室裏,纖瘦漂亮的青年拿起筆在紙上塗塗畫畫,說是青年,那張臉卻如少年一樣色彩盎然,令人驚豔喜愛。他頭發短短的,像馬肯一樣。一看就不是正規理發店裏能減出來的發型。
    “果然還是要坐飛機,坐火車的話沒有直達的。”聲音雖然很大,但是帶著少年的清脆,聽起來卻不讓人覺得厭煩。
    “我都說了,你不信,我走過的路都比你吃的鹽還要多。”一個中年男人抽了幾口旱煙,又把煙壺敲敲地麵,又抽幾口,儼然一副老煙鬼的架勢,不等宿藺回應,就見他吹出幾口白煙,施施然走進另一個房間。
    “穆叔,醫生都說讓你少抽點煙,你就少抽點,我今天都見你抽幾次了。”見中年人不理他,宿藺無奈。
    他拿起手機輸入那個已經輸入了無數次的號碼,聽著接線員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宿藺手抖了抖,繼續打了兩回才作罷。
    少年垂著頭,略長的劉海遮住他眼裏的哀傷,不知道奶奶還好嗎,他離開那麼久了,奶奶應該很想他,他也想奶奶。
    五年前,他接受屋主的好意,隨他一起坐了一艘船,漂洋過海的,宿藺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無意中,他發現自己被屋主騙了,還被拐賣,其中驚險刺激宿藺到現在都不願回憶,可能他的運氣都用在了逃命上,跳海後沒死,被出海的漁民也就是穆叔救下來後,他就在當地幹起了雜活。
    他不夠聰明,五年的時間才攢夠回家的錢。即使如此他對生活了五年的地下室仍然不舍,特別是穆叔,他覺得他前半輩子的不幸都是拿來遇見穆叔了,即使穆叔說他隻是讓他幫著幹活,他也覺得沒有穆叔,他不會活的那麼輕鬆。
    宿藺來到穆叔門前,劉海貼著門扉“穆叔,等我去見到奶奶了,租個大房子,就回來接你過去。”
    房間裏的中年男人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神色落寞“我有個孩子,如果活著也有你那麼大了,就當你全了我想養孩子的心,還想有個大房子,你別又被人騙了,我都謝天謝地。”
    宿藺撓撓頭傻笑了一下“我還是沒那麼笨的。”
    穆年沉默了一瞬,畢竟也相處五年了,剛見到宿藺的時候,他才經曆喪子之痛,就把對自己孩子的念想強加在宿藺頭上,這對孩子不公平,走了就走了吧。
    “你不是說你喜歡的人叫白季川嗎?你可以去找她。”
    宿藺隔著一道門,臉爆紅“我是暗戀,穆叔。”
    自從長大後,他做春夢,夢到白季川後,宿藺就明白自己對白季川的感情,當時簡直是不能正視自己,想到夢裏白季川親吻他的畫麵,宿藺臉更紅了。
    從現在回想他偷看白季川的模樣,感覺學生時代好像是很久之前了。就像時間如白駒過境,少年時代也像雨過天晴,在宿藺這裏已經隔著五年的時間溝壑。
    穆叔“……”
    他都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一直沒問,白季川這名字怎麼聽都不像女娃子的名字啊。”
    宿藺“……我沒說過嗎?”
    穆年“……你說過嗎?”
    宿藺“說了你別打我。”
    穆年額頭青筋暴起,宿藺都說成這樣了,他還不明白,就白活了那麼多年,當即就抓起煙杆“媽的,你既然給老子喜歡男的!!!”

    作者閑話:

    是甜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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