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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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木寧仍被困在引絕陣之中,不知要如何才能快速破局。而轉頭再看靈山這邊,應昭的處境也並不算太好。
銳利的羽箭自遠處而來,竟是躲過了應昭的防備,成功的擊穿了應昭麵前的屏障。
應昭眼神冷了下來,腳下微動,輕鬆躲過直奔他的門麵而來的箭矢,又迅速舉臂,徒手便截斷了羽箭的軌跡,將其握在了手心。
應昭輕輕發力,手中的箭便無聲無息地變成了幾截。
應昭鬆手,木製的箭身墜地,又被裹挾著沙塵的北風掩蓋,不見蹤影,唯有一枚造型獨特的箭頭還留在應昭的掌心。
應昭冷哼一聲,反手便將箭頭原路發出,瞬間便擊中了背後射箭之人。
“如此做派,”應昭一手向前推開,難以抗拒靈力波動發出,將想要乘機偷襲的思士掀翻出去,“並非正道。”
思士被氣浪猛地推到了道旁的山石之上,發出了巨大的轟隆聲。
隨後,思士不算健碩的軀體伴著崩落的碎石一同墜地,連爬起來的力氣都已不再擁有,隻得在地上低聲呻吟。
應昭不再看他,而是將雙手背到身後,眼睛輕飄飄地斜了過去,瞟了不遠處的山巒一眼,用加注了靈力的聲音說道:“出來吧,躲躲藏藏的成何體統。”
起先,並沒有什麼動靜,就仿佛應昭的判斷再次出錯了一般。但應昭知曉,對方隻是還在掙紮。
應昭本不是個好脾氣的家夥,但這一次,他卻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耐心。
良久,等到思士都已不再痛呼時,才終於有個身影從山丘之後轉出。
對方顯然也受了不輕的傷,用一手牢牢地捂住自己的肩膀,腳步也有些虛浮。
“思女。”應昭早已認出了對方,沉著道。
雖然不大穩當,但對方的速度卻不慢,顯然是用上了些腳下的術法,很快便來到了應昭的麵前。
來人長著一張熟悉的麵容——除了眉眼更加柔和,可以看作是女性的特征外,同她思士幾乎別無二致。
她正是思士的妹妹——思女。
思女麵色蒼白,肩頭血流不止,哪怕已經使用靈力遏止了傷勢,但那根原本用於偷襲應昭而加諸了咒術的羽箭最終還是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殿下。”思女的聲音幾乎可以算得上氣若遊絲,甚至,在勉強吐出這兩個字眼後,她那靠近喉嚨的傷口也因著聲帶的震動而更加惡化了。
應昭見她這副模樣,卻並未表現出對待敵人那般的漠然,而是略略蹙眉。但最終,理智還是占了上風,應昭無所動作。
不同於思士,應昭其實是見過思女不少回的,相比平庸的思士,司幽更加喜愛自己的幼女思女,也更偏向將思女培養成司幽國的繼承人。
思女也的確不辜負父親的期望,功法、計謀皆為上乘,在當年的小一輩中是為翹楚。
若非六百年前的那場大戰,思女身受重傷,靈脈終身難以康複,恐怕如今應昭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將他們兄妹二人製服。
思女輕咳幾聲,嘴角已然沁出了鮮血,一副虛弱的模樣。
她無力地扶住身旁小樹,借由樹木的支撐才勉強站定,但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了。
看到思女如此表現,應昭這才明白為何此番是由思士正麵同他對陣——思女的靈力比之從前消失了大半,運轉也相當紊亂,以她現在的狀況,也隻能躲在暗處放個冷箭了。
應昭最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他抬手在空氣中虛虛一握,便有一把金光燦燦的座椅拔地而起,出現在了思女的身旁。
“多謝。”思女坐在椅子上,稍稍緩過來了些。
應昭挑眉,忽地想起旁邊還有個思士躺在地上,便再度造了一把椅子,而後又轉過身去,將他拎到了自己妹妹身邊。
“說吧,”應昭的語氣不算太好,心裏那點憐憫也已消耗殆盡,幾乎是在質問了,“你二人是為何來靈山?”
“我們是……”聽到應昭的問題,思士不假思索地率先搶答,卻被應昭無情地止住了。
“停,”應昭可太知道這小兔崽子要說什麼了,他雙手環胸,在思士的椅子上加了兩圈荊棘桎梏,“本座是不會相信那些為父報仇的鬼話的。”
“司幽未曾在戰中同本座交過手,你二人不會不知道此事,若要尋仇,是如何都找不到本座頭上來的。”應昭頗有耐心地解釋了一句,但還是沒能按捺住自己的麵部表情,翻了個不太明顯的白眼。
思女緩緩扭頭,看了看還在思索的哥哥,暗自歎了口氣。
隨後,她用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注視著應昭華麗的衣角,幽幽開口:“是為了……大荒和我們的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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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狼狽呢,”木寧眼眸低垂,輕輕呢喃道,“燎這家夥說的倒是一點都沒錯——這陣法厲害得很。”
木寧的確是低估了引決陣對神魂的侵蝕。
但他卻從未如此清醒過。
是的,早在接近破損的護山大陣之時,木寧便已經在暗中聯絡燎了。
“您無需向我透露過多細節,”木寧在燎的耳邊如是說道,“我無意破壞令丘山和特辦處之間的聯盟,但我想您也該知道——特辦處的手,伸得實在太長了些。”
要打破燎和特辦處之間看似牢不可破的聯係,並不如木寧想象的那樣困難。
他們的關係依托於燎對於特辦處權能的渴求和特辦處對於令丘山信仰的需要。在合作的初期,這的確是塊極難動搖的堅石,木寧也絕不會選擇挑撥離間這條路。
但是,在數十載的歲月中,這種雙方的互利關係已經悄然變質了。
甚至不需要木寧用言語挑撥,燎本人就已經對特辦處的逾矩行為頗有怨言了。
更何況,這一次他們已經觸犯到了一個山神的底線——引決陣所連接的靈力供給正是同屬火屬性的令丘山。
隻是,令丘山已經陷得太深了,燎這個山神已經處在被架空的邊緣,實在無法同木寧一樣痛快地和特辦處決裂。
“我知道,”對於木寧的話,燎無從反駁,斟酌再三後,燎最終選擇了向木寧吐露其中一個秘密,“向死而生。”
在火光中,木寧最後一次回眸,除卻對特辦處眾人的嘲諷外,更多的是對這位身處於逆境之中的同僚的感激與警醒。
……
為了活命,木寧被迫放棄了對於此次行動背後目的的思考。
不論靈山如何,特辦處如何,這都是木寧成功從引決陣中逃脫之後才應該去考慮的事情。
“向死而生”,一個並不陌生的詞彙,其含義也淺顯易懂——隻是,大部分人未必有這個膽量。
木寧並不缺這點膽子,隻是他如今也的確不大容易做到了。
因著先前的輕敵,木寧如今的狀況異常糟糕。
盡管強行調動了自己的思緒以保證清醒,但木寧並不知道這樣的狀態還能支撐多久。或許在下一秒,他便會再度喪失自己的神智,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能再等了。
木寧低頭,不自覺地望向自己的雙手。
事實上,那已不能再被稱之為手了。駭人的透明已從掌心逐漸蔓延到了手掌根部和指間,乃至木寧的手腕處都有些透光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蟲孑從手心的傷口鑽入,飛快的啃噬這木寧的血肉。
木寧幾乎已經感覺不到手的存在了。
木寧將目光偏移,嘴角噙著苦笑——看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這樣蠶食,實在不是種愉快的體驗。
周圍潮濕的白霧在漸漸消失,但空氣之中的沉悶卻並沒有消散,而是愈演愈烈,木寧像是身處與一個龐大的蒸籠中一般。這樣的惡劣環境大約也是摧毀理智的一種辦法。
木寧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僅僅是手,木寧身上其他有傷口的地方也在發生著透明化,千瘡百孔這個詞在此刻的木寧身上異常寫實。
他的身體搖晃著,因著左腿的傷勢,他在站立時也有些顫抖。
木寧抬頭,蒼白的麵容上沾染著點點血跡,他沒有將其擦去。額間神紋大亮,耀眼的綠與明晰的紅一齊浮現,宛若從深淵之中爬出的惡鬼,又仿佛從天邊降下的殺神。
木寧閉眼,不再試探,也不再猶豫。
他猛地睜大了雙眼,身旁有數個飽含靈力的圓球乍現,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將他們的神靈圍在其中。
木寧猝然抬手,身形如鬼魅般閃動了一下,靈力瞬間彙聚成團,其中蘊含的駭人能量不斷外放,在散發著白光的陣法之中也格外顯眼。
木寧冷笑,用自己的寬大衣袖擦去嘴角因過度彙聚靈力而溢出的鮮血。
他並沒有立即將靈力釋放,而是操控著它在陣法之中打轉。
這樣明顯的挑釁自然是招來了陣法機製的提防。
木寧有些脫力地靠在牆壁上,感受著空氣中飛速上升的溫度,從嘴角留下的血就如溪流般,再也抑製不住,很快便打濕了大片衣衫。
就這樣僵持了良久,忽然,木寧笑了。
幾乎是在同一刻,偌大的靈力飛速運轉,直奔著牢籠之外而去。
“轟!”
伴隨著巨大的聲響,靈力在觸碰到屏障後便四散而開,漸漸被陣法吞噬。
而反觀與其碰撞的那一片屏障,如同擁有極度的彈性般,不過是被撞出了一個淺淺的凹痕,隨後又很快恢複如初。
失敗了嗎?
以一己之力對抗大荒法則,果然與螳臂當車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