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裏一片漆暗，隻能從大門對麵盡頭扇窗透過的月光，依稀辨別出樓內大廳的格局。大廳很大，在樓內中間，向上推出半個小腿高的圓台，圓台中間拉起一個刷著紅漆的複古樓梯，盤繞著升到二樓的走廊。
    走廊圍繞圓台的正上方建起，被幾根雕刻著複雜圖案的石柱撐著。再向上，就是掛著淡棕色水晶吊燈的天花板。
    樓內裝置很奇怪，走廊下的牆壁掛滿了畫框，畫框前麵立著一座及人高的雕塑，雕塑旁邊放著一些凋謝了的野花，軟塌塌地伏在玻璃杯的邊沿上。畫和雕塑都用黑色的絲布遮住，隻能依稀辨出它們是什麼物件。
    “該不會是要走樓梯吧？”
    兩人在大廳走了幾圈，除了中間那顯眼違和的樓梯，並沒有發現別的入口。
    “走吧。”沈易之說，他把手放在木梯的扶手上，感受著漆麵的凹凸，“很複古的花紋形式，樓梯應該是有些年份了......這裏不像是新建的。”
    沈易之看向占據四分之一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從二樓向上就徹底換了一種風格，應該是在這套房子基礎上壘修了一棟樓。”他拍了拍手，接著向上走去。
    “為什麼不直接推倒重建，這樣的房子會穩固嗎？”
    莫良停在樓梯旁，用拇指和食指摩擦著下巴，低頭打量起黑暗中隻能依稀分清是暗紅色的花紋。
    “你可不要小瞧了異能紀元的建築。那時候的資源可比現在要多上百萬倍，用於建築的材料也是頂級的好，不然在那樣炮轟濫炸的年代，怎麼能存活下來。”
    “異能紀元？你是說那個傳說？”莫良聽過那個傳說，從白子堯嘴裏。
    真不愧是學校公認的情侶，了解的東西都一樣。
    莫良還在觀察那個花紋，雖然因為太黑，什麼都看不清，但在觸到那花紋時，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緊張又興奮的感覺。這讓他有些在意。
    “還不走，等著巡查抓你？”
    沈易之已經到了二樓，他站在樓梯近旁的走廊，雙目微垂，俯視著莫良。
    不知是不是錯覺，從那熟悉的人影中，莫良似乎感到一絲陰冷的氣息。
    啊，真是。莫良揉了揉眉心。
    已經快忘了沈易之之前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私利主義者。雖然臉上總是掛著一副沒心沒肺、我很單純的笑容。事實上，那顆冰塊心可是用九年都暖不熱的。
    他歎了口氣，即便是現在，也會被那張麵具一樣的臉騙到嗎？
    ——
    “不是說這裏的人都很危險嗎？大門敞這麼開，不怕他們逃跑？”
    果然，和沈易之說的一樣。
    兩人從另一邊的走廊找到了上樓的入口，又是一個樓道。隻不過這個樓道就很符合現在的建築風格，簡單大方，沒有彎彎繞繞、或鏤空或雕刻的花紋，有的隻是鋼筋水泥，在月光下散著冷光的死物。
    “或許盡頭是個被上百把鎖鎖住的鐵門；或是被水泥封住的牆壁；再或者是一個連接異世界的黑洞也不一定。”
    沈易之又揚起那張讓人無法拒絕的臉，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
    真是什麼時候都摘不掉那張不著邊際的嘴啊。
    他開玩笑時，總讓人覺得帶著點譏諷，或許他天生不會交際吧，他很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莫良不再說話，跟在沈易之身後，看著腳下被樓道窗口透進來的月光，影射的影子。影子模模糊糊，時而拉長，時而縮短，時而被階梯扭曲，時而又消失在陰影之中。
    “你為什麼要來？”樓道裏起伏的腳步聲讓莫良感到一陣不安，他試圖找個話題。
    到目前看來，沈易之對這裏的了解絕對不隻是傳言那麼簡單。光一個遙控器就能看出他密謀已久。雖然並不清楚，那遙控器到底是怎麼來的。不過按沈易之那個性子，他不想說的話，是怎麼也套不出來的。
    也許是比之前接觸的多了。總之，莫良發現，他似乎從來沒有看懂過沈易之，哪怕是一絲。
    “覺得好玩。”
    意料之中的回答，真是令人惱怒啊。
    “你又為什麼來？那女孩為什麼給你塞紙條？”沈易之問。
    他繼續走著，語氣沒有變化，像是在出於禮貌，了解一個並不是十分關心的問題。
    “我母親曾經被抓捕她的人傷過，我要知道那些人的來曆。”莫良回答。
    這倒讓沈易之愣了一下，他回頭看了莫良一眼，發出一聲輕笑。
    “你笑什麼？”莫良皺眉。
    他輕輕搖了下頭，說：“沒什麼。還以為你會說”關你什麼事”之類的話。”
    “哈啊？你別誤會。”莫良說，“我隻是為了讓你知道那女孩對我來說很重要罷了。如果你們有什麼仇恨的話，留一口氣讓我問話。”
    “竟然隻是留一口氣，真是無情。還以為你們是什麼比較私密的關係。”
    沈易之輕笑道。
    “那還真是抱歉，讓你失望——嗚啊！””
    莫良話還沒說完，沈易之突然轉過身，捂住莫良的嘴巴。他沒有注意，後背撞上牆壁，發出一聲悶哼。
    沈易之抬頭盯著樓梯上方，眉頭緊蹙。
    樓道內寂靜一片，隻聽得見心跳劇烈跳動的聲音。莫良提著心，在戒備這方麵，沈易之可不是會開玩笑的人。
    “噠噠、噠噠......”
    大約有十分鍾，樓道裏傳來很小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貓著腰，一邊從樓梯間的縫隙觀察，一邊慢慢地下樓。
    還好兩人在視線的死角，並不能被看到。
    沈易之鬆開手，他指了指莫良，然後又指向樓下的樓道出口；接著指向自己，又指了指上麵的樓道。
    大概是想他先去走廊，然後自己去樓上看看情況。
    沈易之的能力，莫良的是清楚的，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溝通結束，兩人分頭行動。沈易之潛行上了樓，莫良則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後，步入走廊。
    沒有月光和燈光，走廊更是黑暗。莫良靠在樓道附近走廊的牆壁上，將耳朵緊貼上去，聽著上麵的動靜。
    剛才太緊張。莫良猛然意識到，如果是巡邏兵的話，怎麼會在聽到聲音後不是下來追趕。那小心翼翼的步子，明顯也是怕被發現。
    難道是那個女孩？！
    “該死！”
    莫良低聲暗罵一聲。
    沈易之不會是真的和她有仇吧？！特地把人支開行動。
    他這個什麼時候都會相信沈易之的毛病真是要改了。
    再聽不到任何動靜，莫良準備追上去察看情況，後麵的衣服卻突然被什麼拉住，把他拖拽到地麵，向後奔跑。

    作者閑話：

    因為一些事，很抱歉斷更了幾天。這篇文是衝著完結去的，還請放心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