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伍拾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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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在眾位先生中最為沉默寡言,授課又十分嚴厲,雖然他幻術了得,上課的學生卻不是很多,肖璃擅長布陣,早年入院時,餘桑還特意囑咐白微教授他,誰知道白微脾氣大,肖璃的脾氣更大,兩人根本不對付。
白微看著跟了自己好幾日的肖璃,“你對血陣感興趣?”
肖璃點頭。
白微冷著眸子,“學生不得研習禁術,你這是在破戒”
居然和李長傾的話一模一樣,肖璃打量一身白的白微,突然覺得兩人的氣質也有幾分相似,便覺得白微順眼很多。
“學生可未研習,隻不過如今學生裏謠言四起,說凶手沒抓到,遲早會再出來殺人,我這不想打聽一下,知道點情況,也好安一下人心”
白微卻一眼道破,“借口,訓誡官這麼多年,你何曾管過學生”
肖璃便覺得白微還是很不順眼,他和李長傾一點都不像。
“先生也是紫陽書院的人,就不好奇這血陣是何人所布,人是何人所殺?”
“我好奇又如何?”
“好奇就應該把凶手抓出來”
“餘老未曾發話”
“等他發話”,肖璃皺眉,“黃花菜都涼”
白微鼻孔出氣,“餘老是何等人,自然有他的打算”
說著,甩袖而去。
肖璃料到自己會碰壁,但沒想到還是這麼生氣,他咬著牙,惡狠狠的看著白微背影,對白微的懷疑又重了幾分。
這時,一聲稚嫩的聲音傳裏,“肖師兄,先生往日都是這樣,你別生氣”
肖璃回頭,見一個年小他幾歲的瘦弱男孩站在旁邊,他挑眉,“你是?”
男孩拱手,“魔院虛靈”
肖璃聽著耳熟,猛然睜眼,“啊,是你小子,上次在食堂跟妖界動手的那個魔界學生!”
虛靈咬唇,一股隱忍的憋屈之情浮現臉頰,“那是他們太過分,案子尚未查清,就說是我們做的”
肖璃心想保不準確實是你們魔界的人做的,但也心知學生的法力是起不了血陣的,便安慰道,“那是他們愚昧,連血陣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張著嘴亂咬人”
虛靈見肖璃一個妖界之人居然替魔界說話,愣了愣,“多謝師兄寬慰”
肖璃見他穿著魔院學生官的衣服,便湊近,“不過這一日不查出凶手,你們就難免要多背一日的鍋,血陣乃當年魔界所出,你們可有什麼線索”
卻見虛靈眼神晃動,身子一顫,忙不迭的開口,“沒,沒有”
肖璃便開出了點異樣,“怎麼,難不成你們對血陣也一無所知?”
虛靈往後退了一步,“是,魔界遵守與天界的約定,禁學血陣,我們年紀尚輕,根本不知道”
說著,他躬身施禮,“師兄,院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肖璃看著虛靈的背影,滿意的露出一抹微笑,他沒白來。
是夜,肖璃告訴雲苓,他帶人巡夜,雲苓難以置信,“你是在偷挖地道嗎?”
“什麼地道?”
“出書院的地道”
“我為什麼要挖地道?”
“你最近巡夜的次數趕得上往日好幾年了,而且你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挨酒了”
肖璃恍然大悟,“是啊,老子一個月沒喝酒了!”
驚歎完,肖璃搖頭,“我沒挖地道,但你提醒的對,我今晚要搞點酒去”
“隻搞酒?”
肖璃愣住,“還能搞什麼?”
雲苓看了眼遠處的陰陽閣,“書院人也挺多的”
肖璃知道雲苓意有所指,便懟道,“我才不像有的人,大晚上偷偷摸摸帶著人去梅園”
看著雲苓臉紅了,肖璃便滿意的朝著白微的先生閣走去。
白微喜歡桃花,住的地方全種了桃花,桃花花期短,大多數時候就隻有幹幹淨淨的枝丫遮蔽著他住的竹樓,肖璃是跟著虛靈來到的竹樓,他巡夜到一半,以肚子疼為由讓年長學生帶著繼續先走,他則在魔院門口蹲守,果不然蹲到了大半夜不睡覺的虛靈。
他在角落裏轉身變成一隻螢火蟲,跟著虛靈到了竹樓,他趴在窗口上豎起耳朵。
一開始兩人聲音十分壓抑,肖璃忌憚白微的法力,並不敢太近,所以聽不太清,但很快竹樓裏就起了爭執。
“你胡說什麼,不是我!”
“先生,我不會告發您的,隻是想勸您收手,那天靈李長傾若不是為了查案,怎麼會來書院當什麼先生,我隻是擔心他查出來,會···”
“虛靈,你到底為什麼會認為血陣是我布的!?”,白微的聲音怒氣衝衝,又疑慮萬分,“是,我會布血陣,但我告訴你,不是我”
隔著紙窗,肖璃看著虛靈跪下,抬起手,“先生,虛靈發誓絕不外傳,虛靈隻是擔心您,擔心三界因此再起戰火,先生,魔界能來紫陽書院上學的孩子已經不多了···”
卻見白微站起來怒目而視,“我說了,我沒做,你曆來穩重,何故這般確定是我?難不成你看見我殺人布陣了!”
虛靈癱坐在地,渾身顫抖,“先生,那晚,那晚我看見了”
白微震驚,“你看見了什麼”
“學生看見您進了長樂宮”
趴在窗口的肖璃興奮展翅,卻被白微霎然間襲來的殺氣淹沒,震得向外逃去。
陰陽閣的窗不到片刻就被破了,肖璃落地時腿已經軟了,他抬手伸向一旁打坐的李長傾,“快,快去救人”
李長傾睜眼,轉身扶住,“出了什麼事?”
肖璃元神等階不足,被白微的殺氣震得頭暈,他抓住李長傾胸前的衣裳,“不行,你不能一個人去,你帶上餘老一起去”
“去哪裏?”
“去白微那裏”
“出了什麼事?”
“他要殺人”
“殺誰?”
“他的學生虛靈,虛靈親眼看到白微那夜進了長樂宮”
李長傾微微一怔,卻沒有行動,他俯身抱起肖璃放到床榻上,抬手施法撫平肖璃胸口的震痛。
肖璃徹底急了,“我沒事,你趕緊去,虛靈有危險”
李長傾卻說,“不急”
“怎麼不急,白微要殺人!”,說著,肖璃就要坐起來,卻被李長傾按住。
“以白微的法力,若他執意要殺,此刻虛靈已經死了”
“那,那去抓個現場也好啊”
“你忘了,白微最為擅長幻術”,說著,李長傾打開肖璃腰上的竹囊,放出螢火蟲,揮手間,螢火蟲飛向了白微所在的竹樓。
肖璃伸手,卻沒捉住,“你放它去做什麼?”
李長傾見他臉色好了一些,收了手掌站起來,“你好好休息”
說著,也消失在窗口。
“你千萬別自己一個人去!”
肖璃吼完,無力的倒在床上,祈禱虛靈自己有些本事,別這麼快就死了,又被白微這股法力震懾到,擔心李長傾孤身返險,他皺著眉頭,心想自己怎麼這麼笨,方才應該逃去淺雲居才對啊!
模模糊糊的,肖璃隻覺得頭暈,眼前漸漸暗了下去。
等肖璃醒來,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外麵陽光大好,穿過竹簾打在床幔上,肖璃隻覺得渾身蘇爽,伸了個懶腰才猛然想起昨夜的事。
“李長傾!”
無人應答,肖璃跳下床,難道李長傾一夜未回,難道!
他穿過走廊,啪的一聲推開陰陽閣的門,被眼前一片新生嚇了一跳。
陰陽閣就在陰陽殿樓上,紫陽書院的先生們為了方便授課,都是住在自己的教室旁,新生們一片注目禮讓肖璃背後一片雞皮疙瘩,這時候李長傾從旁邊走過來。
“醒了,去上課吧”
肖璃搖頭,隻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然而不是,因為他聽見了新生中的竊竊私語。
“肖師兄為什麼會在這裏?”
“是呀,你看他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發生了什麼?”
“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
“你們敢去問先生?”
“不敢”
“······”
肖璃也不管是不是夢,昨夜的事如何了,他回頭關門,從陰陽閣的窗口溜回了妖院的寢殿。
等他再次出門去打探白微如何的時候,書院的人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
雲苓堵住他,“你還敢出門?”
“我怎麼不敢出門”,肖璃心切虛靈如何,轉身就要閃人,卻被雲苓攔住。
“你去哪兒?”
“你管我去哪兒”
“你別亂動,昨夜出了點事!”
肖璃眼神一怔,“怎麼,虛靈出事了?”
雲苓不解,“哪個虛靈?”
“那你說出了什麼事”
雲苓沉了眸色,拉著肖璃到了一邊,低聲道,“餘老中毒了”
“什麼!?”
“這事如今知道的不多,除了幾位先生,學生裏就隻有我知道,方先生讓我告知你,最近一定嚴加管理學生,不得出一點岔子”
肖璃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誰出事他都不驚奇,但餘桑怎麼能出事,他的元神境界早已不知升到何處,怎麼算,都該是古神級別了。
肖璃點頭,又暈乎乎的問雲苓,“昨夜魔院如何?”
雲苓皺眉,“未曾聽聞有什麼事,怎麼了?”
肖璃抿唇,“我隻是懷疑魔院而已”
雲苓不讚同,“當務之急要安撫人心,保住餘老中毒的事,你可別去惹禍”
“知道”,肖璃答了一句,人卻轉身朝著魔院直直而去。
他剛落地,逮著一個學生找虛靈,隻聽身後聲音傳來。
“肖師兄,找我何事?”
肖璃回頭,隻見虛靈一臉懵懂的看著自己,一身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