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澈猜得沒錯，他這平日裏空蕩蕩的家突然一下“熱鬧”了起來。
    一進屋就瞧見薑信宇坐沙發上，他爸沒在，林鷗在廚房切水果，見薑澈回來了就急急忙忙端著跑出來。
    薑信宇那張充滿皺紋的臉一直對著薑澈，半晌笑起來，用那專屬於老人的祥和聲音說：“快過來坐。”
    薑澈走過去，但沒坐下：“您怎麼來了？”
    林鷗忙打圓場，“薑叔叔就是想你了，看見你回來就趕著讓司機來接你，結果剛到就看見你上了別的車。”
    薑澈在心中冷笑，等著看薑信宇接下來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薑信宇往窗外看了眼，旁邊那棟亮著光。
    他又收回來看著薑澈，笑容還沒消失，“剛才還沒開燈，你跟汪老師一塊回來的？”
    “您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嗎？”薑澈冷冷的說，“是很驚訝還是怎麼？”
    林鷗眼見氣氛不對，想開口又被薑澈打斷，他音色低，認真起來又有些唬人。
    “汪老師一直都住在這裏，而且還是我班主任，你總不能把他們一家都趕走吧？”
    薑信宇臉色一僵，但忍住了，低吼道：“你這是在說什麼話！”
    “而且難道要他一輩子不回來讀書？”薑澈冷笑著看他，“您未免也太獨裁了吧？”
    薑信宇手裏的拐杖猛地揮起，打在薑澈的後背上。林鷗一驚，卻被薑信宇帶著的兩個保鏢拉住了，他看了眼林鷗，冷道：“這還沒你說話的份。”
    “不用管我，”薑澈輕笑一聲，“你動她是什麼意思？當真以為你老了沒人敢跟你計較了？”
    薑信宇怒視著他，拐杖再次一揮而下，打在薑澈側膝上，嗬斥道：“長大了翅膀硬了？！”
    他這一下還是收了點力，但也免不了薑澈一時沒反應過來，跪在地上了。
    “給我跪著！”薑信宇氣不過，“我才說幾句你就跟我對上了？沒我哪來你今天？！”
    是啊，沒有你我哪裏來的今天。
    薑澈有些好笑的看著他：“您不覺得這話說出來害臊嗎？”
    “您做的那些事您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嗎？”
    薑信宇額角抽搐，再次一棒子打在薑澈身上，這次下了死手，完全沒有顧忌。
    且不說這拐杖貴，就這材質也是頂好的，薑澈再怎麼厲害也受不住，一棒下去直接痛得趴在地上。
    他擰著眉，嘴角卻帶著半分嘲笑，喘了口氣說：“有一句話我兩年前就想問你了，一直沒找到機會。”
    薑信宇看著他從地上掙紮著一點點爬起來，目光暗淡，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漠。
    其實後背是真的很疼，但他那一刻的哀傷完全淹沒了痛苦。
    薑澈嘲笑一聲，將他這些年憋在心裏話說了出來：“您晚上做夢嗎？”
    “夢到我外公和我媽媽的時候，您會害怕嗎？”
    “啪。”
    薑信宇丟掉拐杖，一巴掌扇在了薑澈臉上，瞬間出現一道手印，臉頰燒痛，嘴角已經滲出血來。
    林鷗驚呼聲響起，她哭著掙紮，一直在求。
    “不要了……不要再繼續了……”
    薑信宇橫眼掃來，剛才一直拉住林鷗的保鏢立馬把她嘴給捂上。
    薑澈抬手抹了，血跡順著手指擦過的地方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跡，與他煞白的臉形成對比。
    薑信宇氣瘋了，咆哮道：“閉嘴！你給我閉嘴！”
    薑澈笑了笑，冷冰冰的說：“最後一句，我以後住校，你別去找他們家的麻煩。”
    薑澈說完就跑了出去，保鏢沒攔住他，因為薑信宇暈倒了。
    薑澈回頭瞥了眼，沒太在意。
    他繞了一邊走，沒經過江朝他們家。就遠遠的看了眼亮著的臥室燈，剛才冷下去的心這才熱了點點。
    片刻後，這個狼狽不堪的男生拿出手機，一邊走一邊打電話，準備立刻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