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殘忍真相
    承乾殿裏。
    一個青年俊朗的男子，在殿內不停的來回走動。
    “你家主子還沒有好嗎？”
    “四殿下您稍後，神醫正在診治。不得打擾。”
    管家侯善親自將茶水接過來，放到四皇子厲承旁邊桌子上。
    “您喝茶，稍做休息。不用著急。”
    厲珂走過來將茶水端起來。
    茶水還沒有遞到嘴邊。又放回桌子上。
    歎氣坐到椅子上。
    “哎！我哪裏喝的下去。”
    “四殿下稍安勿躁。外麵天大的事情，比不上大皇子的身體重要。
    大皇子最近才見好，不能讓俗事打擾，他的清淨。”
    管家侯善語重心長的提醒。
    管家從小照看大皇子長大。
    他是皇後派來，專門為大殿下培養的親信，最是忠誠。
    說句大不敬，如果有一天，大皇子登上大統。
    管家候善就是內侍大總管。也就是現在王亮的職位。
    這種奴才的忠誠度，還有本事，是一般內侍達不到的高度。
    也最是受到重用。比一般的奴仆更有話語權。
    同樣他說的話，有時候也代表主子的意思。
    厲珂怎麼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挪動身體。
    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我知道公公的意思。我是真著急。你也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
    “老奴有所耳聞。殿下稍安勿躁。先坐下喝杯茶。”
    “公公知道？那我皇兄也知道？”
    這個認知讓厲珂心驚，他以為厲承不知道。怎麼竟然知道。
    外祖父讓他來堵住消息，不讓大皇兄知道。
    現在看來是做無用功了。
    “皇兄一點不著急。這是有人害他啊？”
    “老奴不知。您親自問大殿下吧。”
    “你哪裏是不知，是不願意說。
    還真是沉得住氣。顯得我多管閑事。”
    厲珂說完，就泄氣的靠在椅背上。
    枉費他急的上火。拚命想辦法想要挽救此事。
    沒想到，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白擔心。
    一個溫溫柔柔的磁性青年音響起來。聽起來中期有些不足。
    但是氣勢十足透著天然的貴氣，沉穩。
    聽著這聲音，就覺得可靠安心。
    厲珂騰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
    “哥！你感覺如何？”
    “像什麼話，跟個猴子成精似的。
    平時教你的禮儀，都去哪裏了？”
    被兄長教訓，厲珂乖乖的站好。恭敬的給厲承行禮。
    禮儀是標準周全。“見過兄長，兄長康泰。”
    “康泰。”
    得到回答，厲珂才起身，斂好衣擺，坐到下首位置。
    管家侯善接過丫鬟上來的溫水。輕輕放到厲承手邊。
    “神醫囑咐，您療傷藥過多。
    擔心茶水跟藥性相衝，以後都隻能喝溫開水。”
    “恩。多謝管家操持。”
    “是奴才應該做的。”
    “管家先退下吧，我和珂兒閑聊幾句。”
    “老奴退下。”
    管家侯善退下，揮退一邊的所有仆從。
    厲珂見到厲承，這才有心思喝茶。
    他端起茶碗，直接就喝。一下被燙到舌頭。
    將茶水吐出，吐舌頭扇風降溫。
    厲承將自己手邊的溫開水遞過去。
    “喝一口漱漱口。喝茶小心點。
    什麼時候能改掉毛躁的毛病。這樣以後怎麼能撐得起天下。”
    厲珂撲過來，也不接杯子，就著厲承的手。
    喝一大口厲承杯子裏的溫水。含在嘴裏感覺灼燒感消退。
    才繼續開口。“哥，你說什麼呢？這個天下跟我有什麼關係。
    以後是你當皇帝。我以後給你當大將軍，保家衛國。
    我護著我。你罩著我。”
    厲承伸手揉揉眼前弟弟的頭。這個滿眼儒慕之情的孩子。
    跟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小時候他也是如此看著自己。
    隨著時間，慢慢長大了。
    有些事情在悄無聲息的改變著。
    誰能想到這次中毒，有這位弟弟的手筆。
    果然是天家無情嗎？
    厲珂對上那雙幽深的眼眸。他哥哥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對上那雙眼睛，所有汙穢在這雙眼睛麵前。都無所遁形。
    看到厲承眼裏自己的倒影。厲珂一瞬間心虛。下意識將目光移開。
    厲承將杯子收起來，放到桌子上。
    盯著杯子出神。
    厲承有時候在想。
    如果人際關係能像這杯溫開水一樣。
    澄澈透明，還沒有絲毫傷人的溫度該多好。
    “哥。”
    厲珂這聲哥喊得明顯底氣不足。
    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虛。
    就是對上厲承那雙眼睛。就下意識底氣不足。瞬間慫下來。
    厲珂想，這也許就是來自血脈天然的壓製感。
    許久，厲承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厲珂。
    厲珂忐忑，站在一旁，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等待家長批評。
    厲承最後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長長的歎口氣。
    “走吧。最近別再來了。萬一，過病氣給你就不好了。”
    厲承揮揮手，示意他先回去。
    厲珂鞠躬給厲承一禮。告退。
    腳步沉重的向著門口走去。
    厲承看向他的背影。眼睛微微濕潤。
    曾經淘氣，會嬉皮笑臉，喊哥哥抱抱的皮猴子。
    轉眼已經長大成人，長成他不認識的模樣。
    厲珂向外走，能感受到流連在他背後的目光。
    眼前有一瞬間模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他是他最尊敬的哥哥啊。
    厲珂站在門口。忍不住回了頭。
    厲承依然坐在剛剛的位置上。
    一身錦袍，即使生病依然一絲不苟。
    脊背挺直，表情淡然。
    隻是眼中似乎有情緒在醞釀。卻一句話都沒說。
    他生來就是被給予所有希望的嫡長子。
    受到最良好的教育，什麼都要做到做好。
    臉上永遠是一副表情。溫和有禮，親切又疏離。
    他處理事情滴水不漏，麵麵俱到。
    他是好繼承人，好兒子，好兄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受所有人尊敬和愛戴。一切都那麼完美。
    似乎沒有什麼是厲承不會。沒有什麼能讓他為難。
    除了心軟，這個哥哥堪稱完美。
    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此完美的繼承人。
    怪不得那群大臣拚命維護。這才是他們希冀的皇帝。
    不像他，從來沒有被期待，甚至被忽視的厲害。
    他的存在，就是輔佐哥哥的存在。
    是哥哥的對比。是襯托紅花的綠葉。
    一直如此，以後也會如此。他又怎麼甘心。
    厲珂心中情緒翻湧，眼神微暗。
    回過神來，正對上厲承的眼睛。
    那雙眼睛看透了他的靈魂。扒開他肮髒的內心。
    像是一盆冰水從頭倒下。他打一個冷戰。
    他什麼都知道。他真的什麼都知道。怎麼辦？
    厲珂想要解釋，發覺說什麼都是詭辯。
    自己都不相信的言論，怎能麼說服別人。
    想到厲承曾經告訴他的這句話。
    厲珂抿抿唇，選擇不再解釋。
    心裏暗暗嘲諷自己。明明已經做好決定。
    卻忍不住，一次次按照兄長說的話在做。
    厲承撫摸著杯沿。輕聲溫柔的開口。
    像是每次他離開前的囑咐一樣。
    “回去吧，有空多去看看母妃。替我帶好。就說我很好。”
    “嗯！哥哥。我先走了。”
    厲珂揚起燦爛的笑臉，像平常一樣，跟大皇兄告別。
    他越走越遠，卻聽見後麵，輕聲提醒。
    “前路坎坷。願你一生順遂平安。”
    厲珂眼淚徹底收不住，奪眶而出。
    他該死！真是鬼迷心竅，聽信他人之言，謀害哥哥。
    捂住胸口，胸腔裏傳來，鑽心疼痛。
    他活該備受折磨，咎由自取。
    厲珂走了。厲承放鬆脊背，挺直的身形垮下來。
    隻有他知道。解毒已經耗盡他的心血。
    如果不是厲珂親自上門。他覺得應該有個了解。
    他現在應該在床上休息。屋外的風吹進來。
    嗆了一口涼風。厲承忍不住瘋狂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哼！活該！這就是你逞強的下場。
    那種白眼狼不抽他，還好心提醒他。
    你以為你是佛祖轉世。割肉喂鷹，舍己為人？
    笑話，看看你那破布似的身體吧！
    恐怕最先死的是你。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樂炎聽見咳嗽聲，從後邊走出來。
    就見平時周正，最是束身自好的厲承。
    此時匍匐在桌角，咳的不能自已。
    挺直的脊背已經彎下去。微微顫抖。
    看出來很難受。但是拚命在隱忍。
    樂炎走過去輕輕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然後將一顆藥丸，托在受傷。遞過去。
    “吃掉，會好一些。”
    “咳咳。多謝！”
    “咳成這個狗樣子，就不要講究，那麼多虛禮。趕緊吃了。”
    樂炎將藥塞進厲承手裏。
    厲承將藥丸塞進嘴裏，吞服。
    樂炎將一邊的溫水送到厲承嘴邊。
    厲承輕輕推拒他的好意。“不用了。”
    樂炎一挑眉。
    “嫌髒？你們從小到大，同吃同住，穿一條褲子長大。
    這時候嫌棄髒了。早幹什麼去了？”
    厲承忍著嘴裏的苦澀，任由樂炎嘲諷。
    苦笑道。“有些事情總會變。”
    樂炎冷笑。
    “嗬嗬。我要是你，就抽死那小子。都是你慣得毛病。
    你防備，躲避開這麼多人的算計。栽在這小子手裏。
    白眼狼，不過如此。就這種人哪裏配當得上那個位置。
    當上了，也是個昏君。
    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