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天堂路上的格桑花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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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天堂路上的格桑花
    1-01格桑花
    1950年10月3日,太陽落山前。
    高原秋色亮麗迷人,懸浮在昌都大草原西邊天際的太陽依舊火紅燃燒,從一片片火燒雲狹縫中間透射出來的一道道明亮霞光,映照在連綿起伏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使廣闊無垠的大草原更加明亮壯麗,令人遐想連篇心情衝動。
    遠處清晰可見的雪山銀裝素裹,被金色的晚霞籠罩,近在咫尺的草地上犛牛、羊群星羅棋布,幾處黑色的帳篷和白色的氈房炊煙繚繞,隨風飄來的悅耳歌聲悠揚婉轉,廣袤的大草原層次鮮明,美得像仙境一般。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8軍進藏先遣部隊先鋒團前衛營700多名官兵,在營長齊大勝和教導員華青的帶領下,經過10天晝夜兼程的急行軍,從玉樹巴塘草原繞道而來。他們終於按照進藏先遣部隊前方指揮部的命令,按時抵達坐落在西藏東部邊緣門戶昌都城西側大草原上的乃東藏寨。
    營長齊大勝、教導員華青和通信員喬二牛,分別騎乘紅白黑三匹戰馬,迎著晚霞揚鞭策馬,旋風般地衝上小河邊那一座高高的草地山坡。
    齊營長用力勒住戰馬“紅血”的韁繩,而“紅血”仍舊抑製不住奮力奔騰的興奮,鼻翼煽呼噴嚏,昂首踏蹄、嘶叫長鳴!
    通信員喬二牛機靈的翻身下馬,跑上前來拉住“紅血”的籠頭,用手輕輕地撫摸著“紅血”血管凸起的脖頸,安撫著“紅血”,讓“紅血”慢慢地平靜下來。
    身材魁梧的齊營長騎在馬背上,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小河對岸炊煙四起、一片安詳寧靜的乃東藏寨。之後,又望了望那一條從草原東邊蜿蜒而來的小路和四周高低起伏的地形,自言自語道:“真是一個伏擊敵人的好地方!”
    齊營長果斷地抬起左手,等待在山坡下的幾位連長、指導員和直屬排排長們立刻揚鞭策馬衝上草坡,圍攏到齊營長和華教導員身邊來。
    齊營長大聲命令道:“上級命令我們進藏先遣部隊一律不許進入藏寨打擾藏族老百姓,2、3連突出到前麵,分別駐守在小河對岸藏寨東西兩側的高地下方,並連夜在東西兩側高地上修築工事,給我卡死從昌都城出來的這一條小路!1連和機炮排就在這個山坡兩側展開,居高臨下構築工事,把60迫擊炮和馬克沁重機槍都給我架起來。騎兵排、運輸排和警通排做為全營的預備隊,在山坡下麵安營紮寨,隨時待命。警通排隨時和上級保持通訊聯絡!”
    “是!”各連長、指導員和直屬排排長們齊聲回應道。
    齊營長問華教導員:“教導員還有什麼補充?”
    華教導員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雖然用了一根橡皮筋緊緊地箍在腦袋上,但在馬背上一路顛簸還是掉落在了鼻梁下麵。他用手支了支眼鏡,環顧了一下大家,補充道:“我們前衛營急行軍10天9夜,想必戰士們都很疲憊了。但是,執行民族政策是我們進軍西藏先遣部隊的首要任務,各連排宿營之後,抓緊時間安排一些戰士撿拾幹牛糞生火燒水做飯,但不許驚動和打擾藏寨裏的老百姓。若有藏族老百姓前來過問和指認我們撿拾的幹牛糞,一律按照市價付給銀元。有老百姓送來食物要盡量婉拒,不能拒絕的也要按照市價付給銀元,並且要好好謝謝人家。”
    “是!”各連長、指導員和直屬排排長們再一次齊聲回應道。
    齊營長見華教導員交代完畢,對大家說:“各自歸隊,執行命令!”
    望著各連長、指導員和直屬排排長們疾馳而去的身影,齊營長和華教導員下了馬,華教導員眺望著遠處被最後一抹夕陽餘暉映照的高山雪峰和在草原上一片片被晚風吹拂蕩漾飄逸、五彩繽紛的格桑花,像是在想些什麼。
    16歲的通訊員喬二牛,左右肩上大背跨著一支美式M2卡賓槍和軍號,腰裏別一支嗩呐,心裏有說不出的亢奮和激昂。他這一路跟著齊營長和華教導員走來,眼前這一幕是他見過的最漂亮和美麗神奇的景色。
    其實,在這之前,像這樣的美麗景色他們也見過不少,隻是之前的急行軍晝夜兼程,誰都無暇顧及高原的秀麗壯美和那些散落在各處的格桑花。而眼前這樣成片成片綻放的五彩斑斕的格桑花和高聳在大草原邊際被晚霞映照得像金子一般亮堂的雪山,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在喬二牛家鄉太行山東崗喬家凹,每到春秋兩季,紅豔豔的杜鵑花也會滿山遍野地盛開。隻是太行山的杜鵑花,全都血紅血紅的,頂多有一些白色的杜鵑花散落其間。哪像在這人跡罕至的昌都大高原上,漫無邊際的格桑花在晚霞照耀下,這麼姹紫嫣紅絢麗多姿。這裏盛開的格桑花有紅的、黃的和白色的,還有紫色和粉色的,花瓣薄如嬋娟、豔麗光鮮,一片一片的隨風蕩漾,就像無數的彩蝶翩翩起舞、爭奇鬥豔。
    10天前,進藏先遣部隊前方指揮部給前衛營下達命令,命令前衛營加強配屬騎兵排、機炮排和運輸排,務必在昌都戰役打響之前,趕到昌都草原西北方向的乃東藏寨。現在部隊終於按時到達,齊營長心裏緊繃的那一根弦鬆弛了下來,他看著華教導員說:“華大學問,你看這大草原和雪山,還有小河對岸的乃東藏寨,這麼漂亮好看的景色你就不給我們整幾句?”
    華教導員笑了,望著眼前盛開的格桑花和大草原邊際的雪域山巒,也來了興致,即興吟詠道:“夕陽火燒金山雪,彩雲朵朵飄天邊;草原遼闊牛羊美,滿地盛開金露梅;紅黃藍白彩蝶舞,撒滿人間吉祥來!雪域高原啊,我們前衛營來了,昌都城,我和我的戰友們都來了!祖國最後一片大地、山川、江河和人民,我們來擁抱你、解放和守護、建設你……”
    “好,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前衛營來了,掌聲鼓勵!”齊營長拍手叫好,同時問道:“華大學問,什麼叫金露梅啊?”
    華教導員說:“金露梅就是這草原上的格桑花,書上的洋名字,它生長在雪域高原,藏族老百姓叫它格桑花。格桑在藏語裏是幸福的意思,所以,也叫幸福花,在西藏人民眼裏格桑花象征著愛情和吉祥如意。”
    華教導員看了一眼齊營長,又說:“老齊,其實部隊一過康定,這一路上都有這種好看的格桑花,隻是我們一門心思地趕路,沒有時間注意到它更多的美麗和存在的意義而已。當然囉,像這樣整個草原成片都盛開的格桑花,我也是第一次看見,真是吉祥如意,很漂亮!”
    齊營長說:“這花就是花嘛,哪來這麼多的講究?不過這名字聽起來倒是很好聽的。牛娃子,等宿營安排好之後給我和教導員多采摘一些格桑花,叫我們營部也講究講究,吉祥如意……我們打昌都城吉祥如意!”
    “是!”喬二牛一挺胸脯大聲回應道。
    喬二牛跟隨在齊營長和華教導員身後,牽著齊營長的“紅血”和教導員的“白雪”,還有他自己那一匹通身黑亮,就額頭上有一塊白色的“一點雪”三匹戰馬。他心裏在想,等打下了昌都城,也許齊營長的愛人張大姐和華教導員的愛人王大姐都會來的。
    喬二牛從一個隻會吹嗩呐的小要飯娃,自打被齊營長“撿”來參加了八路軍之後,就一直跟隨在齊營長和華教導員身邊當通訊員,所以他也算是快6年軍齡的正牌老兵了。喬二牛所在的先鋒團前衛營,曆來都是18軍的最先鋒,在他跟隨齊營長和華教導員從老家太行山一路打過來的這三年多時間裏,他們前衛營在二野大軍逐鹿中原,跨黃河、渡長江中始終都是一路神勇向西前進。挺進解放湘西、貴陽,進入四川後又解放重慶、瀘州,攆得國民黨軍隊屁滾尿流潰不成軍。華教導員時常跟他說:“這就是毛主席說的,我們要”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這幾年前衛營南征百戰,一路上犧牲了不少戰友,也補充了許多被俘虜和解放的國民黨士兵加入進部隊。所以,在喬二牛心裏,一直認為自己是真正的正經八百的“老八路”和解放軍,他也由此在心裏將自己和那些解放士兵區分開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更有覺悟,更應該吃苦耐勞地跟著部隊走,跟著共產黨毛主席指引的道路走。現在18軍先遣部隊奉命進軍西藏,要將鮮豔的五星紅旗插在祖國的雪域高原之上,解放祖國大陸最後一片神奇的土地,他作為前衛營的戰士這是何等的光榮和驕傲。
    前衛營作為整個18軍進藏先遣部隊的開路最先鋒,沒有從甘孜直接進入西藏。而是按照上級的命令從玉樹巴塘草原拐了一個大彎,用10天時間星夜兼程,疾馳一千多華裏,直插到這一片昌都大草原上。現在前衛營從北線繞過了西藏東部邊緣的門戶昌都城,在這昌都大草原西側的乃東藏寨,完成了切斷整個昌都城裏藏軍向西藏西南方向逃竄的後路,為打響昌都戰役,打開解放西藏最後一道屏障做好了準備!
    喬二牛跟在齊營長和華教導員身後,按照齊營長的吩咐,一邊走一邊采摘著五顏六色的格桑花,不一會就采摘了一大抱漂亮鮮豔的格桑花。他看見齊營長和華教導員已經走遠了,急忙跟上去問華教導員說:“教導員,我們打下昌都城、解放了西藏,是不是就一直駐守在西藏啊?”
    華教導員看了看齊營長,說:“老齊,雖說咱部隊在進藏之前宣過誓言,我們的使命就是解放西藏和建設西藏,把帝國主義侵略勢力驅出國境,做堅強的國防哨兵,保衛祖國邊防。但是,咱還得抽空再給部隊好好講一講,我們這一支從太行山打出來的部隊,今後就要紮根在遠離我們家鄉太行山好幾千公裏的西藏了……”
    齊營長回頭問喬二牛:“牛娃子,你是不是想太行山了啊?”
    喬二牛誠實地說:“想啊,但是我永遠都跟著我們前衛營,營長和教導員走到哪兒,我就跟著你們到哪兒。反正在我們東崗喬家凹已經沒有我喬二牛的親人了,現在前衛營就是我喬二牛的家,營長、教導員和前衛營的幹部戰士們都是我喬二牛的親人。我就聽黨和毛主席的話,聽部隊首長的話,就紮根在西藏,當一名堅強的國防哨兵!”
    華教導員誇獎喬二牛說:“還是我們牛娃子覺悟高啊!”
    喬二牛一挺胸膛,驕傲地說:“咱現在必須得覺悟高啊,咱也算是老八路、老解放軍戰士了,咱還是前衛營的元老呢,再說咱現在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了,我就聽黨和毛主席的話,聽營長和教導員的話!黨和上級要我們前衛營去哪裏,我喬二牛就跟著營長和教導員去哪裏……”
    華教導員衝著喬二牛說道:“牛娃子,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驕傲了啊?”
    齊營長笑著對華教導員說:“牛娃子這話沒錯啊,沒有前衛營的時候他就跟著咱倆了,他是算我們前衛營的元老啊,一點沒錯。當咱前衛營的兵是要有一點驕傲的精神頭,要不咱前衛營怎麼會是18軍先鋒團的最先鋒呢!”
    華教導員指著齊營長說:“你啊,啥話到你嘴裏都有理……牛娃子是一名好戰士,但你也不能總是這樣慣著他啊。咱革命不分先後,我們部隊裏現在有很多解放戰士,我們對他們要多一些關心和幫助,我們老戰士決不能有什麼優越感和覺得自己就跟那些解放戰士有什麼不一樣的,都是革命戰士,不能這樣分彼此。”
    齊營長和華教導員杠上了,說:“咱牛娃子哪兒錯了啊,黨和部隊指到哪裏我們就去哪裏,這有錯嗎?他是咱前衛營的元老,就應該有這個覺悟,他要沒有這個覺悟,就不是我齊大勝的兵!”
    “老齊啊,你這就叫偷換概念,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你老齊就是護犢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護!好好好,我不跟你齊大勝爭輸贏……”華教導員息事寧人地笑著說。
    這時候警通排的金排長跑步過來,向齊營長和華教導員報告道:“報告營長教導員,已經和團部聯絡上了,吳政委等著要和你們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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