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天堂路上的格桑花1-02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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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藏軍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投降
    大戰前在即。
    一望無際的昌都大草原卻一片安詳寧靜,安詳寧靜得就像喬二牛家鄉太行山裏的夏天。喬二牛盤腿坐在營部帳篷外的草地上,他在享受陽光下這一片安詳寧靜的同時,心裏又有幾份無趣和身體懶散。
    這一大片高原草地上沒有樹木,隻有蜿蜒的小河邊和藏寨裏有一些零星的柳樹。沒有樹木和樹林就沒有喬二牛家鄉那些好聽的蟬鳴聲,隻有呼呼吹來的風聲和隨風傳來的遠處的歌唱聲。湛藍色的天空無比亮堂,火辣辣地強烈陽光照射在喬二牛的臉龐上,烤得他臉火燒火燎地,也使他不敢睜大眼睛,但他身上卻怎麼都感受不到暖和。
    遠處的雪山晶瑩剔透,從那裏吹來的風清新涼爽,甚至還有點涼颼颼地,但風裏帶著一絲絲格桑花的芬芳。近處草地上到處都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犛牛、羊群,還有牧民的帳篷和氈房。小河對邊的乃東藏寨,時不時有藏族老百姓在走動,他們並不知道金珠瑪米(藏語:解放軍)要打昌都城了。嬌豔的格桑花照樣在陽光下悄然無聲地隨風舞動,草原上依舊歌聲蕩漾,有駿馬在自由飛奔,也有男人和女人在草地上歡快地追逐嬉鬧……
    眼前風景如畫,喬二牛心裏很美。美的就像華教導員說的那樣,雪域高原盛開的格桑花就是幸福花,它象征著聖潔的愛情和吉祥如意。喬二牛覺得眼前這麼漂亮的景色,就應該像華教導員說的那樣,不過他不太懂華教導員說的愛情。
    他隻是知道先鋒團衛生隊隊長張大姐,為了救活齊營長,把她自己身上的血獻給了齊營長。齊營長也說他身體裏流著張大姐的血,自己的命都是張大姐給的,所以他這一輩子的命就是張大姐的了。而張大姐卻說:“那我們倆就把命拴在一起去解放全中國,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再分開!”
    今年3月初,在進軍西藏先遣部隊即將從四川夾江出發前夕,齊營長和張大姐結了婚。
    那一天,先鋒團吳政委來給齊營長和張大姐做證婚人,看見華教導員和王大姐在營部裏忙前忙後,指揮著警通排金排長和戰士們布置齊營長和張大姐的新房。突然也想到了他倆,就對他倆說:“你倆咋不多布置一間新房呢,我看你倆也一起了吧,咱好事也要成雙不是,也省得你倆以後說我吳凱偏心他齊大勝。”
    華教導員沒得說,喜上眉梢地看著王大姐,王大姐紅著臉也看了一眼華教導員,說:“咱倆結就結唄,反正早晚都要在一起,隻是咱倆的結婚報告還沒有打呢。”
    吳政委看著華教導員和王大姐開懷大笑,說:“他齊大勝的結婚報告都是你華大學問給代筆寫的,現在華大學問再打一個你倆的結婚報告,這不就是分分鍾的事情嘛。華大學問,你就趕緊寫了,我現在就代表團裏給你倆批了!今晚我安排你們營裏來副營長值班……”
    華教導員和王大姐在參加八路軍之前,兩人就在一起念書,以後他倆一起去了延安,又一起在延安抗大學習。他倆從延安抗大畢業之後回到太行山,那時候齊營長還是連長,華教導員被分配到連裏來做指導員。而王大姐卻被分配在軍分區裏擔任電台主任,以後又做了對敵情報參謀。
    那個時候,齊連長總是說華指導員是正經八百地延安抗大幹部,有大學問和大本事。所以,齊連長就叫華指導員“華大學問”。
    齊連長最反感有人叫華指導員“眼鏡”,他說這是不尊重華指導員,不尊重華指導員就是不尊重他齊大勝。要是齊連長知道了有誰在背地裏這麼叫華指導員,他就要去跟人家幹仗。為了這事情,齊連長還打傷過其他連隊裏的一名幹部,背過處分。從那以後,華指導員就在整個軍分區裏出了名,再也沒有人敢叫華指導員“眼鏡”了,都跟著齊連長叫華指導員“華大學問”。
    而華指導員卻和齊連長說:“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為了這個事情背一個處分,就顯得你齊大勝有能耐了啊?要論有能耐有學問和有本事啊,人家王菲琪參謀那才是一個有大學問和大本事的人物,你別看人家是一個女同誌,她才是千裏之外近在咫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大能人。”
    起初喬二牛是聽不懂華指導員說的這些,以後軍分區組建了前鋒團的前身新3團。喬二牛才見識到了團裏警通排的電台,才知道人家那電台和情報工作,要比他自己的軍號和嗩呐厲害得多。人家那還真的是“千裏之外近在咫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團裏警通排的那一部電台,都要華教導員說的那個姓王的漂亮女參謀說了算。
    在那之前,喬二牛隻是看見過當醫生的張大姐和那些當護士的、當宣傳隊員的女同誌,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女同誌還能當情報參謀的。這並不是喬二牛看不起女同誌,張大姐就是他心目中最崇敬的女神。
    張大姐不僅醫術高明,心地善良,還是他喬二牛參加革命隊伍的舉薦人,要是沒有張大姐替他說好話,齊連長都不會要他當八路軍。他隻是覺得女同誌心細柔和,更適合像張大姐那些做救治傷員的醫生護士工作。女同誌要做一名政工幹事,就算是少之又少的意誌剛強的女中豪傑了不得了。而王大姐卻是要指揮好多五大三粗的男同誌做這做那的,還要將偵察員們冒死弄回來的敵情歸納分析、去偽存真,給首長指揮打仗出大主意的人。這簡直就是女人中的鳳凰,在整個軍分區裏算是獨一份。
    那一天,齊營長和張大姐,華教導員和王大姐結婚。先鋒團吳政委給他們兩對新人證婚和致辭,說他們是“革命情侶,誌同道合則互惜。”
    那之後喬二牛問過華教導員,“革命情侶,誌同道合則互惜。”是啥意思?
    華教導員告訴他說:“就是有共同的革命理想和信仰,相互幫助、相互愛護和願意把命交給對方。”
    華教導員這樣一說喬二牛就懂了,張大姐把她自己身體力的血獻給了齊營長,救活了齊營長,他倆應該算有了過命的交情!但喬二牛不知道華教導員和王大姐之間,又有啥樣的過命交情?
    過了多少年之後,喬二牛才明白,相互信任和信仰一致也是一種過命的交情。這種交情叫誌同道合,以身相許。而這種交情並不亞於齊營長和張大姐他們那樣的血液融合在一起,華教導員和王大姐他們就是這樣的一種過命的交情。
    此時的喬二牛,真想吹一吹自己的嗩呐,打消一下自己心裏的無趣和寂寞,抒發一下自己對眼前這一片美景的讚美。隻是現在齊營長和華教導員將全營連與直屬排排長以上的幹部們召集在營部帳篷裏,正在召開作戰會議。
    喬二牛閑得無事,坐在營部帳篷外鬆軟的草地上,在他跟前攤開的雨衣上,散落著一大攤七零八落的槍械部件。齊營長的3號左輪手槍和華教導員的象牙手柄勃朗寧手槍,已經被他拆卸擦拭後再裝配上,又拆卸擦拭後再裝配上無數遍了,就連那些子彈他都挨個地擦拭得鋥光瓦亮的,整齊地擺成兩排。他自己那一支美式M2卡賓槍也被大卸八塊,擦拭得一塵不染。他現在已經練就的可以憋住一口氣,把這3支槍全都來回拆卸了再裝上三遍。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地“噠噠噠……”的馬蹄聲。
    喬二牛用雙手遮擋住刺眼的太陽光,看見團部通信員身伏在戰馬上呼嘯而來。
    他將手指放在嘴唇邊吹出一聲清脆悅耳的口哨聲,馬背上的團部通信員回複了一聲短促響亮的口哨。這是他們通信員之間的一種默契,是有緊急命令的暗語!
    喬二牛立刻來了精神,就在團部通信員跳下戰馬衝進營部帳篷的那一刻,他已經裝配好了那3支槍,並且全都壓滿了子彈、上好保險,整裝待發。
    齊營長在帳篷裏大聲叫道:“牛娃子!”
    喬二牛聽見齊營長的呼喚聲,在帳篷門外機警地大聲回應道:“到!”
    齊營長和華教導員剛一跨出營部帳篷,喬二牛立即將兩支手槍遞了上去。
    開會的各連長、指導員和直屬排排長們從帳篷裏魚貫而出,各自跨上戰馬,揚鞭奮蹄而去。
    團部通信員向喬二牛做出了一個要他吹嗩呐的手勢,然後一揮手,縱身跳上戰馬疾馳飛奔而去。
    喬二牛明白,這是要打仗了……
    他取下別在腰間嗩呐上的口哨放進嘴裏,吹去一串口哨聲,告訴營部警通班整裝出發。
    齊營長將左輪手槍插進腰間的槍套裏,對喬二牛說道:“走,去3連陣地!”
    喬二牛又吹出一聲尖厲的口哨聲,“紅血”、“白雪”和“一點雪”從不遠處的花草叢中奔跑過來。
    剛才,團部通信員送來了上級的命令:“一夥藏軍攜帶家眷從昌都城裏逃跑出來,團部命令前衛營務必在乃東藏寨阻截住敵人,並俘獲這一夥敵人。”
    齊營長和華教導員揚鞭策馬在前,喬二牛輕輕地拍打著“一點雪”緊隨其後,警通班十餘騎戰馬威風凜凜地墊後,風馳電掣般地向3連陣地絕塵而去。
    齊營長和華教導員一行人馬剛趕到3連陣地,3連和2連的輕機槍已經開火了。
    “咣、咣咣……”從機炮排幾門60迫擊炮飛出的炮彈在逃竄的藏軍堆裏炸響了,“噠噠噠、噠噠噠……”馬克沁重機槍隨即也開始向敵人點射。
    齊營長舉著望遠鏡向喬二牛發出指令:“命令1連長劉誌剛壓上去,給我堵死要跑的敵人!”
    喬二牛取下腰間的嗩呐,吹出一長三短和一陣響徹整個草地的急促喇叭聲,嘹亮悅耳的嗩呐聲第一次在這一片昌都大草原上吹響,清脆激昂、振奮人心。
    1連長劉誌剛帶領戰士們從西北麵山坡的草地上躍出陣地衝了上去,堵住了敵人向西逃竄的去路。
    齊營長向喬二牛再次發出指令:“命令2連3連全都壓上去,包圍繳械敵人!”
    喬二牛連續吹響兩長三短、三長三短和一陣急促尖利的喇叭聲,2連和3連的戰士們緊跟著也跳出陣地,高喊“殺……”聲,從高處衝向亂作一團的敵人。
    齊營長又命令喬二牛:“騎兵排出擊,給我截住那些亂跑的藏軍家眷,盡量不要傷了女人和小孩!”
    喬二牛的嗩呐吹出太行山民間小調“光了腚”:
    “走散的女人落魂的雞,掉進河裏濕衣襟,哥哥解下栓褲帶,救起了女人啊,自個兒啊……光了腚……”
    騎兵排聞聲出擊,幾十匹戰馬包抄上去,2000多藏軍和家眷丟盔卸甲、四處逃竄,卻被前衛營的戰士們團團包圍,攆了回來。
    被包圍的藏軍先是抵抗了一陣。但是,在前衛營強大地攻擊氣勢麵前根本沒有一點效果和意義,不一會兒就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投降。藏軍家眷和孩子們嚇得趴在草地上瑟瑟發抖和哭泣,華教導員衝著齊營長笑了笑,說:“怎麼藏軍咋就這麼不禁打呢?”
    幾個見走投無路的藏軍代本(團級)軍官和如本(營級)軍官丟下手裏的槍械,並派出一個藏軍軍官舉手向齊營長和華教導員這邊跑來,嘴裏不停地大聲喊叫道:“金珠瑪米、本部啦,咕嘰咕嘰!”
    前衛營的藏族翻譯馬上翻譯道:“長官,他們在求解放軍首長饒命。”
    齊營長要藏族翻譯對藏軍喊話:“命令他們全都放下武器,軍官和士兵分開集合,女人和小孩都到那邊去集合!”
    藏族翻譯在幾名警通班戰士的保護下迎上去,對藏軍喊話道:“覺波郭古學!苦覺甲米卻!門達醋孜債呐塞給曼因!昂崔鬆瑪拉苦洋當給熱……”(藏語:趕快投降!不準動!繳槍不殺!我們寬待俘虜……)
    喬二牛站起身來,用嗩呐吹奏出太行山民調“慢趕牛”:
    “斧頭不怕硬實柴,紅軍不怕反動派,土豪地主威風倒,各地建立起蘇維埃……捆綁地主和老財,沒收財產和細軟,窮苦大眾翻了身,挺直腰板做主人!”
    丟下武器的藏軍們聽不懂喬二牛吹的是什麼曲調,一個個失魂落魄地目瞪口呆,站在原地舉著手不敢動彈……
    前衛營的戰士們卻都聽明白了喬二牛發出的指令,衝上前去繳械了藏軍們手裏的武器,並按照指令將藏軍和藏軍家眷分開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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