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瀾出房門到院子裏時，那黑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會不會是錯覺？”莫嵐緊隨其後。
    沈莫瀾搖搖頭，“我不知道，可能是我過於警覺了。”
    話音未落，那黑影再度出現，朝著沈莫瀾撒出一把粉末。
    “咳咳咳……”
    沈莫瀾被猝不及防的撒了一臉，嗆得直咳嗽。等到沈莫瀾回過神，黑影早已消失不見。
    “莫名其……”
    莫嵐的話還沒說完便忽然消失，一股磅礴的力量忽然充斥沈莫瀾的全身。
    窗外狂風大作，裴空皺眉望向窗外。
    “這是怎麼了？”
    “要不要出去看看？”蘭若南問到。
    裴空思索一番，道，“嗯。”
    院子裏，沈莫瀾周遭環繞著狂暴的能量，像颶風肆虐一般，摧枯拉朽，席卷天地。
    他雙目猩紅，眼底深處燃燒著熊熊烈焰，充斥著毀滅的欲望，嘴角勾勒出嗜血的弧度，嗓音沙啞低沉，宛如地獄惡魔的吟唱，“你們，都得死！”
    裴空和蘭若南愣在了原地，一時之間竟忘了組織沈莫瀾。
    沈莫瀾渾身顫抖起來，體內好似有一團烈火在灼燒他的身體，令他痛苦難耐。
    他抬手撕扯衣服，想要釋放體內的熱量。
    “沈莫瀾！”
    裴空率先反應過來撲向沈莫瀾，竭盡全力想要將沈莫瀾的神誌喚回。
    可惜，沈莫瀾已經失控了，根本聽不進去。
    很快，沈莫瀾的外袍就被他自己扯爛，衣衫淩亂地丟棄在地上。
    他赤裸著上半身，渾身上下遍布著傷痕累累的疤痕，猙獰可怖。
    “裴空……”沈莫瀾轉頭看向他，猩紅的眼眸裏帶著濃鬱的殺機。
    裴空心髒劇跳，連忙擺手安撫道，“阿瀾，我在。”
    他瘋了似地撲向裴空。
    裴空不敢躲閃，生怕刺激到他，於是硬挨了沈莫瀾一拳。
    砰——
    裴空吐出一口淤血，腳步踉蹌退了數步才站穩。
    “裴大哥！”蘭若南想要上前幫忙。
    “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你隻需護好別的人便可！”
    蘭若南還想再說著什麼，卻被裴空喝退。
    “走！”
    蘭若南連忙轉身離開。
    沈莫瀾雙眼腥紅，盯著裴空，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一步步逼近裴空。
    “阿瀾……”裴空試圖靠近他，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沈莫瀾的瞳孔變得更加血紅，眼珠子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朝著裴空撲過去，雙臂張開緊緊箍住裴空，將他壓倒在地上，凶殘地啃咬著他的脖頸。
    血腥味彌漫開來，伴隨著一種詭異而恐懼的香味。
    裴空悶哼一聲，艱難道，“阿瀾……鬆口……”
    可是，沈莫瀾卻越纏越緊。指甲嵌入裴空的肌膚裏，鮮血順著他的手指留下，染紅了他的掌心。
    裴空疼得渾身痙攣，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突然，沈莫瀾停止了啃咬。
    “唔……”裴空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沈莫瀾趴在他身上已經昏迷過去。
    裴空掙紮著爬起來，脫下外袍緊緊將沈莫瀾裹住。
    看著那張蒼白的俊顏，裴空的鼻子一酸，眼眶濕潤了。
    他拿帕子給沈莫瀾擦拭掉臉龐的鮮血，又把衣裳穿回沈莫瀾的身上。最終，歎息一聲，將沈莫瀾扶起來，準備送他回屋休息。
    剛走兩步，沈莫瀾便睜開眼睛，漆黑幽邃的眼睛死寂冰寒，猶如一灘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阿瀾，我們回屋休息。”
    “滾。”沈莫瀾的嘴巴裏溢出一個模糊的字節。
    “……”
    裴空沉默了一會兒，溫柔地摸了摸沈莫瀾的腦袋。
    “滾。”沈莫瀾冷冰冰地瞪著他，一字一句道。
    “乖。”裴空哄他。
    “啪——”
    一記耳光扇在裴空的臉頰上，沈莫瀾用盡全身的力氣，打完之後，自己癱軟在地上，渾身脫力。
    裴空怔忪許久，才慢吞吞地蹲下，撿起滑落的外袍重新包裹住沈莫瀾。
    “阿瀾，夜裏風大，冷。”
    “滾。”沈莫瀾依舊隻吐出一個字。
    裴空抿唇，不語。
    良久，裴空站起身來，緩緩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沈莫瀾坐在原地，呆愣許久，才慢悠悠起身，跌跌撞撞往屋內走去。
    他的背部貼合著冰涼堅固的木門，身體逐漸暖和起來。
    “啊……”
    忽然，沈莫瀾慘叫一聲，捂著腹部，跪倒在地上。
    “咳咳……”沈莫瀾彎腰幹嘔，卻嘔不出什麼東西來，胸腔憋悶，喘不過氣。
    他的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痛楚之意，額前滲滿汗水。
    此刻，他的體內猶如有一股邪火在四處橫衝直撞，讓他難受不堪，整個人仿佛置身於煉獄當中。
    沈莫瀾看向自己的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麵竟密密麻麻的覆滿了淡青色的鱗片。
    沈莫瀾伸手抓著自己的雙臂，觸碰到那些細小的鱗片，隻覺得毛骨悚然。
    他的手指輕觸其中一片鱗片，頓感鑽心的疼痛，手指瞬間被劃破。
    沈莫瀾倒吸了一口涼氣，強忍住疼痛想要將鱗片拔掉。
    “噗嗤……”他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灑在地板上。
    沈莫瀾微蹙著眉，他的雙手按著腹部的位置探查：
    一條青蛟正盤在他的丹田，散發出柔和的青芒。它通體淺青，唯獨尾部泛著一抹銀光，格外顯眼。
    青蛟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沈莫瀾。它的身體雖小巧玲瓏，但氣勢十足，霸氣側漏。
    “嗷嗚~”
    青蛟突然叫喚一聲，尾巴一甩，朝著沈莫瀾遊去。
    沈莫瀾嚇得往後挪動身體。
    青蛟迅速纏上他的手腕，一副親昵討好的樣子。
    沈莫瀾僵著身體，不知所措。
    他的身體突然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千萬支針同時插進他的身體，讓他的每一塊肌肉都抽搐起來，疼得他幾乎暈厥。
    “唔嗯……”他悶哼一聲，倒在地上上。
    “阿瀾！”
    裴空一腳踹開門衝了進來。
    沈莫瀾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沾著鮮血。
    “該死！”
    裴空咬牙切齒，急忙解開沈莫瀾的衣襟查看。他的身上布滿青色的鱗片，密密麻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空喃喃低語著，手指顫抖地拂過那些青色鱗片，一點點移到那些紋路上。
    忽然，他的身體僵硬住，瞳孔猛縮。
    “這怎麼那麼像龍鱗……”裴空驚愕地呢喃著。
    沈莫瀾驀地睜開眼睛。
    “裴空？”
    裴空猛地抬頭，對上那雙黝黑的墨玉般眼眸，瞳孔驟然放大。
    沈莫瀾皺眉，故作凶狠，“滾！否則我殺了你！”
    裴空祭出踏雪劍，扔進沈莫瀾的懷裏。
    “你殺。”
    沈莫瀾拔出踏雪劍，劍刃抵在裴空的脖頸上。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了你嗎？”沈莫瀾怒極。
    裴空勾了勾唇角，閉上了眼睛。
    “你動手我不會反抗的。”
    裴空想了想補充到，“隻要我不死，你別指望我會離開。”
    聽言，沈莫瀾的眼神黯了下來，將踏雪劍丟在一旁，踉蹌著起身，摔在床榻上。
    “你趕緊走，我不想見到你。”
    沈莫瀾疲憊至極地躺在床榻上，閉上眼睛。
    裴空看著沈莫瀾這副頹靡不振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
    “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別趕我走。”裴空低聲道。
    沈莫瀾閉著眼睛，並不理睬。
    裴空深吸一口氣，從儲物玉佩中取出一顆藥丸，塞進沈莫瀾嘴裏，逼迫他咽下去。
    沈莫瀾不肯吃，裴空就掰開他的嘴，灌進去，直到把藥丸咽了下去，才鬆開他的嘴。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沈莫瀾睜眼怒視著他，質問道。
    裴空垂首，靜靜地注視著他，半晌才答非所問，“阿瀾，我不會害你的。你不願意見我，我不會逼你，隻要你能平安的活著。”
    “夠了！別說了，我不想聽。”沈莫瀾打斷裴空的話，轉過身去，背對著裴空，紅了眼眶。
    “阿瀾……”
    “滾！”
    裴空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隨即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