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年大夢  第97章:一石二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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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謹這頓打算是白挨了,還讓家族蒙羞。
    其餘人也是臉麵無光,因為沒有勸阻張謹胡鬧而遭到訓斥。
    盡管許長河動手是以大欺小,可墨青席比他們都年長,不尊不敬、出言不遜,罪加一等。
    張項把張謹丟回營帳,轉身出去,對身旁的親信道:“去查查那個墨青席是什麼人。”
    當堂畫押,分寫證詞,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招顯然不是許長河的作風。
    不戰而屈人之兵,連聖平帝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此刻的墨青席正忙著找大夫,許長河打人打得手都破皮了。
    他請不動太醫,好在認識薑懸。
    薑懸給了他一瓶外敷的傷藥和跌打酒。
    墨青席道完謝趕忙回去給許長河搽藥。
    許長河還處於氣血翻騰的亢奮的狀態,在墨青席埋頭給他包紮的時候就按耐不住了,一把將他推倒:“那幫王八蛋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
    別的人他不清楚,但張謹是出了名的男女不忌。
    墨青席心平如鏡:“如果你腦子裏真有這顧慮,張謹還能有氣兒嗎?”
    許長河歎息:“太聰明了也不好,日子過得沒情趣。”
    話是這麼說,親親抱抱一個都沒落下。
    等他們穿戴整齊出營帳,外麵篝火都升起來了。
    帳外等候已久的小太監快步上前,畢恭畢敬道:“珂王殿下有請。”
    墨青席已經同許長河說了見過國師與珂王的事了。
    許長河應邀:“你帶路吧。”
    珂王準備了兩隻酒盅,他們到時,國師也在他屋裏,端坐在一張棋盤前。
    “許家人酒量都不錯。”珂王招呼許長河坐下,然後轉向墨青席:“你去陪國師下一盤棋。”
    許長河知道墨青席不喜歡喝酒,輕推他的後背:“去吧。”
    墨青席行禮落座。
    猜先之後,國師執白。
    珂王握著酒杯,笑問許長河:“你覺得誰會贏?”
    許長河心說人怎麼可能贏妖怪,但嘴上還得奉承:“普天之下,棋藝高於國師者能有幾個。”
    珂王便往棋盤那邊歪頭:“翟淩你得讓讓人家,不能以大欺小啊。”
    也就珂王私下裏連名帶姓喊國師了。
    皇室子弟裏,許長河隻與琅軒熟絡過,珂王的事跡略有耳聞。
    若非琅軒為皇後所生,又有聶大將軍支撐,東宮之主說不定就是眼前閑雲野鶴的三皇子珂王了。
    墨青席落子從容,他知道自己不是國師的對手,隻能盡可能地不輸那麼難看吧。
    棋盤上黑白錯落,映在翟淩眼中,如星羅棋布。
    珂王喝上頭了,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看來你朋友棋藝不錯,很少見翟淩較真。”
    許長河記憶中的國師一年四季一副麵孔,幾十年如一日,從哪裏看出來他在較真的?
    不過墨青席專注落子的樣子可真好看。
    兩人把那邊的棋局當下酒菜似的,結果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空空如也的酒壇滾到桌下,被珂王抓住壇口,拎起來搖晃,他自己也跟著左搖右擺,踉踉蹌蹌往棋盤那邊走,嘴裏嘟囔著:“翟淩,沒酒了。”
    許長河故作醉態,同樣往那邊跌跌撞撞邁著步子,撲到墨青席身邊,頭枕在他的膝上兩寸位置:“青席,我想睡覺。”
    墨青席掃了眼棋盤,俯首認輸。
    翟淩卻道:“再來。”
    墨青席撫摸許長河溫熱的臉頰,確定他已經睡過去了,著手收拾棋盤。
    珂王兀自揮舞著酒壇,昏沉旋轉:“翟淩,拿酒來……”
    翟淩麵無表情起身,奪過酒壇:“去歇著吧。”
    口吻竟有些嚴厲。
    珂王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孩子氣地耍賴:“我不!”
    翟淩伸手往珂王肩頸處的某個穴位上按了一下,珂王便軟成一灘泥,失衡倒下。
    墨青席瞠目結舌,看著翟淩順勢接住了珂王,把他橫抱起來,繞進屏風裏。
    夜深如水,萬籟俱寂。
    屏風後傳來衣料摩挲和被褥鼓動的聲音,還有珂王因為醉酒而不適的哼哼唧唧。
    不多時翟淩若無其事走出來。
    許長河翻了個身,抱住了墨青席的腰,怎麼都不肯撒手,顯然是睡懵了。
    墨青席窘紅了臉,不敢看翟淩。
    翟淩視若無睹,坐回墨青席對麵。
    這一晚墨青席連輸三局,翟淩一個子都沒讓。
    夜色漸褪,許長河聽到開門聲,驚醒過來。
    棋局兩端的人都不見蹤影。
    門縫漏盡縷縷晨風。
    翟淩將一枚剔透的白子贈予墨青席,轉身離去。
    許長河追出來,隻來得及看到那堪堪拐過彎的半截衣角。
    墨青席回身見許長河杵在門口,問他:“頭疼麼?”
    許長河抓了抓頭發:“還好。”
    墨青席說:“天快亮了。”
    許長河抬頭仰望,若有所思道:“陪我去個地方吧。”
    墨青席的回答沒有遲疑:“好。”
    ……
    東方將白,許長河將墨青席扶下馬背。
    金色的光華穿透了天邊堆疊的雲褥,破開皚皚霧氣,山脈逐層籠上晨曦,映在墨青席黑白分明的眼瞳裏。
    “十多年沒來了。”許長河一手纏著韁繩,一手與墨青席十指交握:“好像沒怎麼變。”
    世事如流水,山川河海卻不會輕易轉移。
    過了會兒,許長河輕輕搖晃手臂,笑著說:“似乎看得更遠了。”
    墨青席客觀道:“你長高了。”
    想當年稍抬手還能摸著許長河的發頂,可惜那段時光也是一去不返。
    許長河便仗著身高優勢,低頭吻上墨青席微啟的雙唇。
    漫天朝霞為他們披上流光彩衣。
    看完日出,下山回到營地,都過了早飯的時辰了。
    墨青席在馬背上困得眼都睜不開,由著許長河將他抱進了帳內。
    聖平帝今日興致好,特派人來傳許長河一道去打獵。
    許長河縱有千百個不放心,也不能駁聖平帝的麵子。
    墨青席睡得昏沉,外麵偶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他期間模糊地感覺到颼颼冷風灌入,卻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直到日落西山,打獵歸來的許長河將他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拽回了現世。
    許長河將墨青席喊醒,卻見他雙目無神,神情呆滯,不由施加力道搖晃他:“青席?青席!”
    墨青席緩過來:“什麼?”
    許長河好笑地摸摸他的臉:“你是睡傻了麼。”
    墨青席扶額道:“應該是睡得太久,反而更累了。”
    “正好,出去透透氣。”許長河為他披上衣服:“還有兔子吃哦。”
    墨青席怔怔道:“兔子?”
    聖平帝獵回來的兔子料理幹淨,架在火堆上烤,撒上佐料,不到片刻便香氣四溢。
    許長河牽著墨青席過去,聖平帝招呼道:“快快坐下,今兒也讓你們嚐嚐朕的手藝。”
    墨青席無措道:“如此殊榮,草民惶恐。”
    聖平帝指著他:“你是朕的客人,客隨主便聽過嗎?”
    “是。”墨青席隻得硬著頭皮坐下來。
    許長河在他身旁揉捏著肩膀,“拉了一天的弓,累死了。”
    墨青席二話不說上手給他放鬆筋骨。
    聖平帝搖頭笑歎:“都是嬌慣出來的毛病。”
    許長河沾沾自喜:“我運氣好啊。”
    聖平帝不予苟同,下巴朝墨青席一努:“那墨青席是運氣不好?”
    “不是的。”墨青席眉眼溫柔:“我很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了長河。”
    聖平帝:“……”這兔子還沒吃就感覺飽了。
    兩人靠得太近,許長河忍不住嗅了嗅墨青席的頸側。
    墨青席忙不迭紅著臉避開。
    聖平帝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咳!”
    “有一股香味。”許長河抓住墨青席的袖子,聞得越發認真。
    這在聖平帝看來就有些變態了:“這麼香的烤兔子都蓋不住嗎?”
    許長河納悶:“我離開之前還沒有這個味道的。”
    墨青席怕他胡思亂想,抬起衣袖,對著袖口稍稍嗅聞,然後臉色古怪道:“迷香?”
    許長河瞪大了眼睛。
    聖平帝顧不上兔子,湊近墨青席,他是練武之人,五感通達:“是有一股藥香,你確定是迷香?”
    墨青席跟著餘先生學過辨識草藥,也會調製一二:“隻是覺得氣味類似。”
    聖平帝眉頭緊鎖,直起身環顧四周,遠遠見著某個人影在走動,伸手招來大公公,名他去把那人叫來。
    薑懸莫名其妙被點了名,移步至此,行禮跪拜。
    聖平帝允他免禮:“薑醫官醫術高明,不如請你辨一辨墨青席衣服上的藥香為何。”
    墨青席已經寬下外衣折疊妥當,要是讓薑懸貼上來,許長河心裏肯定不痛快。
    薑懸初步判定:“是一種上乘的安神香。”
    許長河隻關心一件事:“對人有害嗎?”
    薑懸麵無表情看著他:“用量合適自然不會。”
    墨青席回想今天的狀態:“那本就疲倦不堪的人,用了這香會怎麼樣?”
    薑懸道:“意識模糊,乃至昏迷。”
    許長河一瞬臉都白了,拉著墨青席的手腕,讓薑懸速速診一下脈。
    薑懸搭了一會兒,點頭確認:“是用過安神香。”
    許長河整個人都不好了。
    有人在墨青席睡著的時候給他下安神香,讓他昏迷不醒……是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長河。”墨青席掐了他一把,強行扼製他偏激的想法:“你冷靜。”
    許長河調整呼吸,雙目重新聚焦,映入墨青席的身影。
    聖平帝盯著那件沾染安神香的衣服沉思半晌,命薑懸將它保存起來。
    他向許長河保證:“若有人害墨青席,朕會為他做主的。”
    “草民無官無職,隻是京城過客,害我能有什麼好處?”墨青席鎮定分析:“長河與我關係密切,說不定是衝著他來的。”
    許長河驚訝於墨青席在聖平帝麵前直接說了“關係密切”四個字。
    聖平帝則想到了許長河身後的許家。
    當年許承被貶虞城縣,許家元氣大傷,自此再無起色。
    如今為何又有針對許家之局?
    聖平帝忽的福至心靈,對墨青席另眼相看。
    莫非是一石二鳥之計?
    這廂尚在雲裏霧裏,營地裏驀地兵荒馬亂,隻聽有人驚叫高呼——
    “不好了!死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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