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立於不敗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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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平帝勃然大怒:“欺君罔上,你好大的膽子!”
    天子降怒,威懾百官。
    就在眾人心驚膽戰之際,大殿的門適時開啟。
    珂王和國師並肩而來——
    “兒臣參見父皇。”
    “微臣參見陛下。”
    聖平帝怒意未消,隻是看到許久未見的兒子和總是消極怠工的臣子,腦子裏冒出一個困擾他很久的疑惑:這兩個人怎麼總是在一起?
    東角看到國師,臉色更加難看:“國師大人。”
    國師翟淩終年冰封的麵容上看不出喜怒:“正月十六,你有什麼差事要走動,且說與我聽聽。”
    珂王笑容溫和:“我也想知道,我到底給了許家小公子什麼好東西?”
    小太監:“……”
    ……
    大理寺監牢,許長川找到更換了牢房的許長河。
    他坐在一束微弱的光芒中,仰麵朝上,闔眼休息,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許長川忍不住問:“你不擔心他?”
    許長河伸出手去,指尖浸透光華,他的視線裏已有了模糊的輪廓。
    “他會贏的。”
    殿前如公堂,而公堂之上,墨青席總是立於不敗之地。
    ……
    金殿之中,局勢風雲變幻。
    聖平帝問:“老三、國師,你們怎麼會過來?”
    “是柳大人說五弟的行刺案或許與兒臣有關,讓兒臣做好進宮回話的準備。”
    珂王說這話時,目光不疾不徐落在柳行正身側的墨青席臉上:“國師隻是順路。”
    翟淩淡走到東角麵前:“我來清理門戶。”
    東角隻得吐露實情:“國師饒命!是、是齊尚書讓我這麼說的!”
    “這是栽贓陷害!”齊尚書嚷道:“我何時讓你說的這話?聖上英明,此等欺君罔上的東西,為了保命什麼都說的出來!”
    一個攬星閣的小官和刑部尚書,孰輕孰重,聖平帝掂量得清,便大手一揮:“陳將軍,帶下去,推出午門外,杖刑八十。”
    陳小將軍樂得幹這活,拎小雞似的把人提溜走了。
    翟淩敷衍地抬了抬手:“攬星閣出此賊人,臣有愧。”
    聖平帝心說又來了,無奈道:“老規矩,罰你禁足半年。”
    三書六部:“……”
    翟淩走的時候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好似領了什麼賞賜。
    珂王上前,瞥到跪得臉色發青的小太監:“是你。”
    聖平帝問:“怎麼,你認得?”
    “琅軒身邊的奴才,不過……”珂王斟酌道:“原先是母妃宮裏的。”
    剛擦完冷汗的齊尚書又接茬了:“殿下記性真好。”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小太監肯定與他有什麼關聯才能記那麼清楚。
    引人深思啊。
    珂王如實道:“他玩忽職守,我去探望母妃時撞見,將他罰作罪奴,五弟路過,向我討要一番,便將他領走了。”
    “如此說來,太子殿下待你有恩。”墨青席緩緩望向小太監:“你卻恩將仇報了。”
    “我沒有!”小太監不認:“你血口噴人!”
    “你知道太子的傷為何久久難愈嗎?”墨青席反問。
    小太監被他問得一愣:“……是傷勢、太重。”
    墨青席抖出一張紙,把他交給柳行正後,廣而告之:“這是東宮爐中笑嫣然的配方,其中有一味活血的藥材,燃盡之後,卻有破壞肌理之效,更會使得傷口無法愈合。”
    小太監全然不知,所以神情愕然。
    墨青席字字珠璣:“香爐與書案所隔甚遠,即便是沾到少許香灰也不至於讓太子的傷勢如此反複,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在許長河刺完第一下後,於混亂中撿起了滾落在香灰中的筆,往傷口裏又紮了一次。”
    言證、認證、物證,一應俱全。
    小太監無法辯駁。
    他不能說出那支筆是琅軒掙紮著爬過去撿起來,狠狠刺入腹中;
    也不能說出這一切,都是琅軒一手策劃。
    為的就是一石二鳥,報複許長河的同時,扳倒對他儲君之位不利的三皇子。
    他決心為心愛的太子殿下做了最後一件事:“都是珂王讓我做的!”說完就一頭撞死在了大殿上。
    珂王:“……”
    倒也不必。
    ……
    清理掉屍體和血跡,三書六部的官員無話可說,在聖平帝不厭其煩的一揮手後,陸續退出殿外。
    柳行正禦前結案,收拾好卷宗就要帶著墨青席回大理寺。
    聖平帝道:“柳愛卿先去忙吧,朕還有幾句話與墨青席說。”
    柳行正隻得離開。
    珂王覺得小太監那一嗓子多少會讓聖平帝心生芥蒂,問道:“父皇沒有話問兒臣嗎?”
    “知子莫若父,你有千般手段,也不會用在自己兄弟身上,定是有人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朕還沒老糊塗。”聖平帝嫌棄地甩手:“你回府去,安生些時日,待此事揭過,朕再傳你說話。”
    珂王手一抬:“兒臣告退。”言罷,溜之大吉。
    隻剩墨青席孤零零一人麵對聖平帝。
    “長河頑劣淘氣,但也惹人憐愛。”
    聖平帝長憶往昔,十三歲贏得金鈴白馬的少年笑容如朝陽般絢爛奪目。
    “朕信他不是故意的,但凡事有章法,一時失手,是過非錯,五十杖就當長個教訓,讓他回家休養吧。”
    墨青席大喜:“謝聖上開恩!”
    “那你呢?”聖平帝提醒道:“脊杖二十,不求個恩赦?”
    墨青席搖頭:“能讓草民殿前翻案,已是莫大的恩赦,草民不敢再奢求什麼。”
    聖平帝欣賞他的骨氣:“好。”
    殿門打開,聖平帝當著外麵一眾官員的麵,召來鄭陰山,負責行刑。
    墨青席走出去,麵帶從容,伏地受刑。
    鄭陰山把手裏的刑仗舞得虎虎生風:“小子,就你這身板,挨不過三杖就得見閻王了。”
    墨青席額頭貼著手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鄭陰山估摸著自己得留八成、哦不,九成的力,才能留下墨青席這條小命。
    一杖下去,當即血花飛濺。
    不過不是墨青席的,是鄭陰山的鼻血。
    玉曼公主踢完利落收腿,跪在殿門哭求道:“父皇,二十脊杖要出人命的!皇祖母病還沒好呢,您怎能殿前殺生?”
    一說太後的病,聖平帝才回過神:“皇兒說得對,鄭將軍,別打了,送他出宮去吧。”
    鄭陰山捂著鼻子悶聲悶氣道:“……是。”
    這波高抬輕放的操作,把一種官員看得木啞口無言。
    宮門外,早有許家的馬車候著了。
    駕車的竟是許長川。
    鄭陰山不光把墨青席送了出來,還將昭雪牽到他麵前:“金鈴已摘,再也攔不了禦駕了。”
    墨青席笑著接過韁繩:“多謝鄭統領。”
    昭雪自己能跟著走,許長川用眼神催促墨青席上馬時,他就知道裏麵坐著誰了。
    許長河像個土匪似的把人擄到身邊,按在身下:“脊杖二十,你一字未提!”
    不光是他,許長川、柳行正、玉曼公主,除了在場的鄭陰山,就隻有聖平帝和墨青席知曉。
    要是聖平帝關起門來把這二十杖打完,他還能見著墨青席嗎?
    “你的眼睛……”
    “已經能看見了!”許長河不會他輕易繞過話題:“我跟你在說杖刑的事!”
    墨青席牽掛他的腿,沒有掙紮,反而說:“你不還活蹦亂跳的麼。”
    許長河不依不饒:“你休想糊弄過去!”
    再怎麼鐵骨錚錚的漢子,二十脊杖下去,也得哭爹喊娘,更何況如此單薄的墨青席。
    墨青席繃緊的神經在聖平帝開釋許長河的那一瞬,就完全鬆懈,他現在被滔天的倦意席卷,隻想在許長河喋喋不休的絮叨中,安心睡上一覺。
    “青席?墨青席!”許長河說著說著,發現墨青席睡過去了,“你這套跟誰學的?別給我裝睡!”
    “長河。”許長川的聲音傳進來:“他兩宿沒合眼了。”
    許長河頓時把嘴閉上了,然後拖著斷腿調整坐姿,再將墨青席抱到懷裏,讓他睡得更舒服些。
    ……
    半夢半醒之間,墨青席感覺到一股清涼甘甜的水流淌入唇舌。
    他仰脖輕哼,托在他下顎處的手鬆了些力道。
    待他睜眼瞧見許長河快要掃到他臉上的眼睫毛,驚覺自己正被這廝非禮著。
    “唔唔!”
    墨青席輕輕捶打許長河的肩膀。
    這車廂沒門,隔著一道布簾便是駕車的許長川啊!
    許長河舔了舔他的嘴角,啞聲道:“京城的春茶好喝麼?”
    墨青席抹嘴的同時推開他:“尚可。”
    許長河笑眯眯道:“快到我家了。”
    墨青席掀開車簾,望著熙來攘往的長街,眼中不乏新奇之色。
    這兒是京城,繁華昌盛,一目了然。
    許長河伸手攀上他的指尖,複述他們的約定:“等我的腿好了,就帶你遊遍京城。”
    墨青席看著與自己十指相交的手,不由得五指收縮,緊緊相扣。
    許長川停下馬車,屈指在車廂外敲了敲:“到了。”
    墨青席立馬收回手,許長河顯得很是不舍,可還是得爬出去見家人。
    “長河!”許二夫人張開雙手,與許長川一起將許長河扶了下來。
    “娘。”許長河抱了一下他的親娘:“我回來了。”
    許二夫人看著臉頰消瘦的許長河,落淚道:“你受苦了。”
    墨青席從另一側跳下,繞了一圈,被許遠逮了個正著:“墨公子於我許家,恩同山嶽,請受許遠一拜!”
    墨青席連忙把他扶起來:“我在虞城縣多虧縣令大人照拂,萬不能承受您的拜謝。”
    “這個我倒是可以作證。”許長河道:“我爹對他比對我都好。”
    許長川在旁扶著他,聞言哼笑:“想也知道是為何。”
    氣氛瞬間其樂融融了起來。
    許二夫人一路感恩戴德地將墨青席迎進門。
    放炮、殺雞、擺宴。
    墨青席坐在主桌上無措地握著筷子。
    甚至菜都不需要自己夾。
    兩位夫人親自下廚,熱情地為他盛飯添湯:“不必客氣,多吃點”
    許長河在邊上狼吞虎咽,還不忘抄走墨青席飯碗裏的紅燒肉:“他不吃這個。”
    許二夫人笑罵:“你怎麼能從客人碗裏撈吃的?”
    許長河把剔好刺的魚肉整盤端給墨青席:“你愛吃的。”
    “……”
    墨青席在許家頓頓見魚的原因就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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