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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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河恨不得跑遍虞城縣,讓大家都知道他新收了個小弟。
天剛亮,他就帶著沈虞城趕早市,吃陽春麵。
餘先生回來,墨青席好容易睡個安穩覺,卻又被許長河鬧醒。
小嬈沒見過沈虞城,上麵的時候多瞧了一眼:“你哪裏拐來這麼眉清目秀的小孩兒?”
沈虞城有張娃娃臉,身材瘦小,和許長河坐一起,反而顯幼。
“我眉目不清秀?”許長河說著又覺得自己劍眉星目、男子氣概,不能這麼形容,便示意她去看墨青席:“青席不清秀?”
墨青席拔了筷子,瞥他一眼。
許長河立馬滿臉堆笑地把麵碗放在他眼前:“吃麵。”
小嬈見沈虞城可愛,多挑了一綹麵給他。
許長河說:“還不謝謝小嬈姐。”
沈虞城捧著麵碗,低聲道謝。
“小嬈,來碗麵。”
麵攤又來了客人,是個衣著光鮮的男子。
小嬈一見他,臉色就陰沉下來:“你怎麼又來了?”
男子笑了笑:“隻是來吃麵而已。”
邊上的熟客大笑:“我說範少爺,你這一連吃了半個多月的麵了,還不膩啊?”
姓範的少爺找了離小嬈進的位置坐下,兩耳通紅道:“我隻是愛吃麵而已。”
客人們頓時哄堂大笑:“虞城縣大戶,家裏連個煮麵的廚子都沒得嘞。”
小嬈一湯勺敲鍋沿上,動靜熄了滿座的笑聲。
“你的麵。”小嬈把麵碗重重撂範少爺麵前:“吃完趕緊滾。”
範少爺一根一根吸溜著麵條。
小嬈背對著他攪麵湯,即便是去給客人端麵也目不斜視,眼角餘光都沒施舍分毫。
許長河看明白了:“是小嬈姐的桃花運啊。”
小嬈耳尖,路過的時候拍了下桌板:“小屁孩懂什麼?吃你的麵吧!”
沈虞城被震蕩出來的麵湯濺到,嚇得一哆嗦。
墨青席已經吃好了,放下筷子淡定擦嘴:“我先回去了,你們慢用。”
小嬈揮揮手,微笑送客,緊接著一個回轉身,去瞪還在逐根吃的範少爺:“你要是嫌我煮的麵難吃就別來吃,我還嫌你占位置呢!”
“不不不!”範少爺連忙端起麵碗,就著麵湯喝了個底朝天。
小嬈皮笑肉不笑道:“吃完了是吧,好走不送。”
範少爺嘴還沒擦幹淨就被小嬈轟走了。
許長河樂得看戲下飯。
早市結束,小嬈收攤離去。
許長河帶沈虞城沿街漫步,混了個眼熟。
途中見範少爺被家仆尋著,好說歹說勸回了家。
許長河回去找到墨青席,與他津津樂道講述了一番。
“他八成是偷溜出來見小嬈,所以一個仆從都沒帶,甚至家裏很反對這門親事。”許長河趴在案幾上搖頭晃腦道:“這範家,且有得鬧了。”
墨青席背對著他整理書架,頭也不回地說:“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範少爺一廂情願,再怎麼鬧都是惘然。”
許長河撅嘴頂了會兒毛筆,而後放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萬一他的真心打動了小嬈姐呢。”
墨青席的指尖在一本書脊上停頓:“那得看他的真心有多少分量了。”
許長河眉頭皺起:“你怎麼每一句都在潑那個範少爺的冷水?難不成他糾纏小嬈姐,你吃醋?”
墨青席口吻平淡:“嫁娶講究門當戶對,範家是不會允許小嬈進門的。”
許長河天真道:“範少爺喜歡小嬈姐,那就是登對。”
墨青席提醒:“小嬈不喜歡他。”
“你又沒住進小嬈姐心裏,你怎麼知道?”許長河撐起身,“你這人,總是盼悲不盼喜的。”
“小嬈和我一樣。”墨青席說:“我們都是戴罪之身,注定姻緣多舛。”
“嗬,這麼說你們倒像是一對兒。”許長河大力拍桌,掌心下的翠玉筆杆應聲折斷,隨即一陣風似的從墨青席身後刮了出去。
書房安靜下來,墨青席垂下手,不住歎息。
許長河窩著一肚子無名火,上街撒野,遊逛到日落方歸。
縣衙門口,墨青席提著燈籠出來,兩人擦肩而過,許長河目不斜視,闊步向前。
值班的衙役等許長河走遠了,湊上去小聲問墨青席:“他這又怎麼了?”
墨青席低頭吹熄燈籠裏的燭火,回答:“我也不知道。”
許長河氣性大,但來去匆匆,很少隔夜。
隻是這次他決定兩天不搭理墨青席。
墨青席得了清閑,餘先生托他去給沈虞城找些臨摹用的字帖,於是一早便出門了。
許長河在院中打拳,看到墨青席出去,本來想問上一句,隻是話到嘴邊,硬生生忍住了。
早市結束,墨青席沒回來,倒是來了兩家報官的。
範家的人和梁老漢吵吵嚷嚷鬧上了公堂。
兩方各執一詞。
昨日早市之後,小嬈不見了蹤影,她每天都會去給梁老漢洗衣做飯,從不間斷,梁老漢想到自己一夕之間沒的女兒,心裏發慌,就去小嬈家裏詢問。
小嬈的雙親忙著務農,也不管這丫頭去哪兒了,她性子潑,又倔又強,不怎麼討長輩喜歡。
梁老漢受小嬈照料多日,雖然心裏還放不下女兒的死,但也沒有最初那麼痛恨小嬈了,他輾轉反側一夜,天不亮便來縣衙報官。
正巧碰上範家的奴仆來,聲稱是小嬈勾引了範少爺,兩人私奔去了,還有留書為證。
梁老漢當即呸了他們一臉。
範家人動起手來,給梁老漢打了個烏眼青,許承請他們吃了幾板子,這才清靜耳根,揉著眉頭看起了範家人呈上來的、所謂私奔的留書。
經過初步的筆跡比對,的確是範少爺所寫。
許長河聽聞此事,覺得蹊蹺,將他昨日親眼所見與許承講述一番,說出自己的觀點:“那範少爺實在不像是能一日拿下小嬈姐的人物,小嬈姐也沒有表現出半分對他的欣賞。”
許承看向他:“你的意思是範少爺綁架了小嬈的可能更大?”
許長河提議:“我得去範家看看。”
知子莫若父,許承不放心道:“我讓青席跟你一起去。”
許長河頗為不爽:“他今早出去了,還沒回來。”
許承遲疑片刻,喊來了餘先生。
餘先生有些意外:“青席還沒回來?”
許長河撇嘴:“誰知道他上哪兒偷懶去了。”
若是其他人還有可能,但墨青席偷懶,說出來也得有人信。
餘師爺帶上了沈虞城。
一行人到範家已近晌午。
範老爺身體抱恙,久臥病榻,不能主事,他的夫人虔心禮佛,在城外莊子住著,鮮少回來,家中一應事務都是他的愛妾高氏打理。
範老爺因家中醜事外揚一時急火攻心,不省人事。
高氏在床前捏著手絹抹淚,哭得像範老爺撒手人寰似的。
餘先生問了幾個下人,範少爺出走前家中發生了何事。
下人們的回答統一,都是說昨晚範少爺用飯之後去了範老爺房裏,沒多久房內就傳出了範老爺的罵聲,讓範少爺滾出去。
範少爺回了房,今早小廝去喊他起床,進門發現屋裏空著,桌上有一封留書。
許長河翻箱倒櫃,連範少爺的床鋪裏都摸了一遍,然後又讓貼身伺候範少爺的小廝去認屋裏少了什麼沒有。
小廝仔仔細細看過,搖頭。
“不管是離家出走還是私奔,他不可能一件行李都不帶吧。”許長河甚至找出了一隻沉甸甸的錢袋。
餘先生頷首道:“不帶錢物,走不遠,應當還在城中。”
安撫了哭哭啼啼的高氏,餘先生走前留了個眼線在範家附近盯著。
他們回到縣衙,許長河問門口的衙役:“青席回來了嗎?”
衙役搖頭:“還沒。”
許長河皺眉:“這都出去多久了?”
餘先生聞言,轉身吩咐沈虞城:“去城裏的字畫店打聽一下。”
沈虞城點完頭就跑去尋人了。
許長河坐立難安,飯都顧不上吃,撂下碗筷就往外跑。許承喊住他:“天快黑了,你要去哪兒?”
雖說他的雀目有所轉好,但也經不起折騰。
“青席一天沒回來了。”許長河不再置氣,憂心道:“我覺得不太對勁。”
許承道:“餘先生已經讓虞城去尋了,你別著急。”
許長河便坐在縣衙門檻上翹首以盼。
過了酉時,餘先生留在範家盯梢的衙役跑來報信,說是範少爺自己回家了。
許承忙問:“他是一個人回來的?”
衙役回答:“不是,是坐著一輛馬車。”
不等許承傳喚,範少爺連夜來了縣衙。
“我隻是離家散心,沒想著和小嬈私奔!”範少爺神情焦急地解釋:“我一早便出城見我娘去了!”
載他回來的馬車正是範夫人的車駕。
範老爺得知範少爺和一個賣麵的女子糾纏不清,找他談心,並表明了想請媒婆去說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決不允許村婦入門。
範少爺不肯,與他爹大吵了一架。
氣不過的範少爺想到了還有身為原配正室親娘可以求助,趁著薄霧清晨,趕赴城外。
餘先生給他看那封私奔的留書:“範少爺,這可是你的字跡?”
範少爺接過,滿臉疑惑:“是我的字,但我沒有寫過這話啊!”
餘先生問他:“你出門有誰知道?”
範少爺答:“我偷偷從小門出去的,不曾知會旁人。”
由於小嬈仍是失蹤狀態,許承便先將範少爺扣下了。
範少爺是徒步去城外莊子找他娘,鞋底的磨損一目了然。
而許長河蹲在縣衙門口左等右等沒等到墨青席,失魂落魄往回走,路過前庭,見衙役帶著範少爺走過,突然就衝了上去揪住了範少爺的衣襟。
範少爺今天的打扮分明就是墨青席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