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身衣服，二人在不遠處的咖啡館坐下。
    “謝謝，我不需要。”
    看著對方推來的咖啡，秦時溫搖搖頭，他並沒有喝咖啡的習慣。
    江鍾陽也沒有過多勉強，隻是輕輕歎氣，眼裏的遺憾不加掩飾。
    “不說話嗎？那我走了。”
    “急什麼，”對方失笑，“心裏還是不舒服？”
    秦時溫皺眉，果然跟心理學家對視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家裏除了經營房地產和餐飲行業之外，父親一直在暗中研究高維生物。”
    “聽起來很搞笑對吧，”江鍾陽挑挑眉，抿了一口咖啡，“就是那種無孔不入，無所不能的高維生物，可以在地球上肆意妄為。”
    秦時溫倒不覺得有什麼荒謬，甚至感覺對方用的這些誇張詞彙，用來形容遊戲再合適不過。
    “有結果嗎？”
    結果不必言明。
    翻飛的塵埃和騰騰霧氣相撞，隨後消散在陽光裏，連視線都蒙上一層灰色。
    “雖然父親沒有明說，但我猜，最近突然爆發的離奇案件，跟這些脫不了關係。”
    秦時溫搖搖頭，算是打斷他的分析。
    “別想了，”把目光投向窗外，陽光眷顧的蘭草上，“沒用的。”
    隻聽見對方輕輕笑了聲，沒有什麼疑惑，更沒有被打斷的不滿，似乎他的回答盡在掌握。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來專案組？”秦時溫主動問到。
    “因為你。”
    意料之中的沉默，秦時溫淡淡看他一眼。
    江鍾陽想從那雙溫柔卻冷漠的眼神裏捕捉哪怕一絲的漣漪，可惜還是失敗了，指腹撫摸杯壁，垂下眼睫，他沒法忽視自己的失落。
    “好吧，其實是我父親的意思。”不想讓沉默繼續，於是他接著說到。
    這倒是有些意思，秦時溫被提起興趣。
    “我以前沒見過你父親嗎？”
    十四歲家中劇變到與江鍾陽斷開聯係，前前後後少說也有一年之久，雖說他們行事低調，但江父也不可能全然不知。
    至於在那期間，他有沒有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需要江父格外關注的……
    快要抓住思路之際，腦海深處傳來一陣刺痛，大腦瞬間空白，連眼前的景色都模糊了些。
    “怎麼了？”
    不應該啊，在剛進入遊戲的時候，他思考過自己是否存在某些特殊，但那時候，他完全察覺不到記憶的缺失。
    不對，既然不是缺失，那就是被替換了。
    可越往下想，痛覺便越強烈，幾乎要把他的神經撕裂。
    〔警告，玩家已觸發係統核心部分，請立刻停止危險行為！〕
    哪怕神誌已經恍惚，係統的提示音仍然清晰，但也不知是過分執著，還是僅僅隻是陷入淤泥無法脫身，秦時溫仍在回憶中下墜。
    “時溫？”
    見他冷汗涔涔，江鍾陽有些擔心。
    〔警告！請立刻停止！〕
    為什麼要換他的記憶？
    不隻是十四歲……深入細想才發現，十四歲之前的全部記憶，都是模糊的。
    他的人生似乎在父母去世後才屬於自己。
    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警告！請玩家立刻停止危險行為！〕
    父母死於車禍，好像是因為陽光刺眼，不慎追尾，最終車毀人亡。當時他也坐在車上，後來為了買零食而半路下車才躲過一劫。
    可他向來不愛吃零食。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突然下車，就像……他早已知道父母會遭遇車禍似的。
    〔三次警告結束，由於玩家的違規行為，將強製開啟懲罰遊戲。〕
    這是秦時溫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
    *
    “我去去去大人大人完蛋了！！”
    小姑娘火急火燎的衝進臥室，發現平時壓根不用休息的那位大人正側躺在床沿，背對房門，像是沉醉在夢中。
    這具身體是他造的，用的是獨自生活在無境深淵時攢下來的鳶尾花，說到底，隻是副沒有生命的軀殼。
    他如今能像常人般生活，無非是他往裏注入了幾縷靈氣，或者叫鬼氣更合適。
    所以隻是個殼子，自然不需要休息。
    顧不上這麼多，小姑娘忐忑地搖醒大人，飛速講述情況。
    大人眼神沉鬱，她也不敢多說什麼，默默消失在房間。
    墨白微微側頭，不顯得有多著急，反而有些懵懂。
    因為他很強烈的感受到了，來自於身體內部的震動。
    是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