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現在可以預定蛋糕嗎？”
    裝訂精致的皮質相冊被推到他的麵前，小姑娘比較靦腆，聲音有些小，遲遲沒有抬頭。
    “可以的先生，您選好樣式和尺寸，留下電話號碼就行。”
    “唔，”秦時溫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麼困難的選擇了，“要不……”
    他剛想讓店員替他做決定，本應在路邊等待的墨白卻風風火火衝了進來。
    “隨便拿一個就行！”
    他有些著急，燈光映出鼻尖上的一層汗水，急促的呼吸無意間點燃了秦時溫心中的不安，沒法在別人麵前表露，他隻好在店員低頭包裝蛋糕時，用眼神詢問對方。
    墨白沒有給他任何答複。
    宋鶴鳴自首之後，他第一時間辦完了探視手續，尋常探視不允許攜帶食物，為此他還專門托人走了些關係，能確保這次見麵萬無一失。
    但他總感覺自己漏了什麼。
    “先生，小心。”
    接過蛋糕，迅速付錢，直到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景色匆匆掠過，他才終於抓住了頭緒。
    駛出城區，繁華喧囂被拋在身後，前方是人煙稀少的國道，是月明星稀的夜。
    “怎麼不說話？”墨白先一步打破沉默。
    “我見不到他了，對嗎？”
    抓住線索不放，層層深入，直至觸碰真相，這是警察的本能，也是秦時溫的習慣。
    但此時此刻，在靜的有些異常的夜裏，他隻想讓翻湧的思緒平息，哪怕無法阻止少年的死亡，至少……至少能讓他在親眼目睹之前，能抱有一絲絲希望。
    隨之而來的是長達二十分鍾的沉默，害怕蛋糕會磕碰，墨白開的一直很平穩。
    終於，他無法再逃避。
    “我在這兒等你。”
    墨白跟他一起下了車，站在車邊目送他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夏夜裏。
    “警官，聽說您也是專案組裏的人？”引路的小警察問到。
    “嗯。”秦時溫低聲回複。
    小警察歎了口氣，聲音竟有些滄桑，“那您待會可要做好準備，”小警官的語氣嚴肅，其中又不乏同情與無奈，“雖然不知道網絡上的傳言是否屬實，但監獄裏離奇死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所謂傳言，應當是此次風波中的死者全都是有罪之人，而凶手則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處理法律漏網之魚的正義使者這一說法。
    其實也不算全錯。秦時溫在心裏默默盤算著。
    監獄裏是很靜的，所以第三個腳步聲闖入時的動靜異常明顯。
    來人跟秦時溫點頭示意，然後附在小警官耳邊說了什麼，小警官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抱歉，秦先生，您可能需要在探視室稍等一下，”小警官幫他打開門，遺憾說到，“似乎是三分鍾之前，他就開始發呆了，應當是進入了遊戲。”
    小警官沒有掩蓋自己耳後的紋身，秦時溫也不挑明，二人靜靜的，隔著玻璃看向對麵的少年。
    少年雙臂撐在桌麵上，頭微微下垂，後背隨著呼吸有規律的起伏，看起來似乎隻是上課犯困的學生。
    按宋鶴鳴的年紀來說，也應當是這樣。
    “可惜，”小警官感歎道，“不過憑他的手段，處理一場遊戲應該沒問題吧。”
    秦時溫自始至終都沒有回應，空氣濕熱，眼眶卻幹澀的很。
    身後掛鍾滴答作響，似在給宋鶴鳴的生命做最後的倒計時。
    他知道自己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