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沉默被劇痛打斷，可能是遊戲即將走向終結的緣故，這次的痛感像不久前經曆過的加強版，所以秦時溫幾乎是瞬間就跪了下來，全身脫力。
    不過墨白似乎沒受什麼影響。還沒那麼糟糕。
    據說人在即將麵對死亡的時候，麵前的一切都會被放慢幾十倍，就像現在。他看到墨白的瞳孔急劇收縮，以及對方拚命撲向他的超級慢動作。
    還挺可愛的。
    沒有更多言語，墨白單手把他撈起來扛在肩上，另一隻手則在牆上摸索機關，通道門迅速被打開。
    所幸這種痛苦在二人邁進通道的瞬間消失無蹤，否則他會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會在墨白背上吐出一口血。
    “咳咳，行了，你放我下來。”
    墨白頓了頓，蹲下的動作很慢，似乎有些戀戀不舍。
    深呼吸幾次，身體完全恢複正常，隻是身後的房間還在提醒著他，剛剛的鬼門關之旅。
    轉過身來，麵前是墨白朝他伸來的一隻手。
    毫無別扭，他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於是二人依舊並肩同行，隻是垂下的手緊緊相握。
    心底的遺憾悄悄被填上一半，失而複得，這是秦時溫此刻全部的感受。
    “我們見過吧？”他鼓起勇氣問到。
    “我們……”沒有下文，隻是他的手被抓的更緊了些。
    走至盡頭，開門的方式和剛剛一致，二人進入了一間獨立辦公室。
    牆壁用純白的油漆粉刷過，除了暗道和大門外，其他地方都整整齊齊的擺滿書櫃，不過書櫃並沒有緊貼著牆壁，而是隔著大約兩三厘米的縫隙。
    他的力氣好像突然變大了很多，單手推動書櫃也輕輕鬆鬆。
    果然，秦時溫笑了一聲。
    “你之前根本沒有恢複記憶吧。”
    這話是對陳西州說的，哪怕對方此時已經不在他的意識裏。
    牆上密密麻麻的貼著照片，而主人公出奇的一致。
    吃飯蹭到臉上的陳南風，賴床不起的陳南風，抱著書發呆最後睡著了的陳南風，以及被關在處決室裏的陳南風。
    照片的右下角有日期水印。
    “都是同一天洗出來的。”秦時溫說到。
    “這是陳西州的檔案，”墨白從身後遞給他一張紙，“死亡時間就是照片上的日期。”
    “這樣啊……”
    看來根本沒他想象中那麼複雜。
    他叫了那麼久的“小望”，大概隻有在宸望被關進處決室後，那句聲嘶力竭的呼喊才是帶著感情的，其餘幾個月看似親切的呼喚，不過是他給宸望營造的假象。
    “所以你是自殺嗎？”
    〔是的。〕
    沒人敢說他不愛弟弟，他隻是忘了，隻是忘了，於是把弟弟推上了絕路。
    這也是他唯一的親人啊。
    〔很抱歉牽連到你。我想你們該走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隆聲，一切都在崩塌。
    “走！”
    墨白迅速拉起他往外跑，礙事的白大褂被脫在辦公室裏，也算是物歸原主。
    他們跑過村落的泥地，迎麵而來的是暖風，天色由明轉暗，風也變得寒冷，這是弟弟奔回家鄉的夜晚。
    他們在擁擠的火車車廂奔跑，直至爆炸聲轟然響起，這是哥哥一生悲劇的開端。
    場景最終變回醫院的長廊，那是哥哥親手終結弟弟的地方，也是他們闊別多年，再次相愛的地方。
    誰做錯了呢。
    或許承受弟弟無休無止的恨，是哥哥減輕愧疚的唯一方式吧。
    “我好像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身後坍塌的速度越來越快，浮灰落在他肩頭，口中猝不及防被灰塵塞滿，他皺起眉頭，有些難受地用手抹了把臉。
    〔或許你該猜到了呢。〕
    “什麼……？”秦時溫停下腳步。
    因為這聲音並非來自他的腦海，此刻的“陳西州”切切實實的在他身後。
    如他所料，和宸望幾乎相似的五官，同樣挺拔的身材，包括那雙溫潤如水的眼睛。
    “宸希。希望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