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哥，他必須要你陪著才能進去，要不咱們一起去看看？”江南靠著牆壁，電話裏傳來另外三人此起彼伏的聲音，她歎了口氣。
    “嗯，”秦時溫點點頭，“走吧。”
    他暫時沒想好怎麼才能和墨白同時待在處決室裏，本來他準備先獨自經曆“處決”，之後再其他人進入時渾水摸魚，讓大家以為他是新進入的，這樣計算離開人數時就能少一個人頭。
    不過這條路似乎被堵住了，因為大家早已聚集在門口。
    實在不行，讓對方先離開，自己在沒人的時候再次啟動機關就行。
    思考間，轉過拐角，目光和墨白平靜的眼神對上。
    “等等，”秦時溫隔開五人，將墨白拉到旁邊，小聲說到，“我可能沒辦法留在裏麵，進門右手邊的牆角，大概到我胸口高度的牆上有機關，按下去就行。”
    “我沒來得及看通道盡頭是什麼，總之你先往前走，之後看情況。”
    墨白眨眨眼，“為什麼不能留在裏麵？”
    “我盡量，”他向著在門口等待的人招招手，轉過頭直視墨白，“嗯，我努力。”
    談話結束，江南也早已啟動機關。
    幾人並不討厭他們的患者，甚至由於陳南風乖巧聰明的性格，他們對少年幾乎是非常喜歡的。
    他並不像其他病人那樣暴躁，反而安靜的異常。尤其喜歡待在沒有修理完善的雜草堆裏，一坐就是一下午，被發現時褲子都快被潮氣浸透了。
    他很聽話，尤其是陳西州的話。
    哥哥認為他有病，那他就按時吃藥治療。哥哥不在的時候就捧著一本書發呆，將自己縮在窗邊，被陽光包圍著，直到陳西州來叫他吃飯。
    “對不起……”
    路過五人時，墨白隱約聽到。
    “你說晚了。”
    並不確定聲音的確切來源，所以他沒有轉頭，隻是停下腳步，對著前方說到。
    你說晚了。
    宸望聽不到這些。
    “誒，陳哥？”
    看著陳西州跟著他一起進入房間，另外幾人顯然愣了一瞬。
    “沒事，你們先走，”他擺擺手，輕鬆隨意的樣子，“我會跟領導交代的。”
    “可是陳哥……”
    “你真的要留下來嗎？”
    〔你真的要留下來嗎——〕
    這是腦海裏突然出現的聲音。
    很溫柔，很悠遠，成熟中仍有一絲明朗和肆意。被愧疚常年浸泡下的靈魂，最終競在陌生人的身上得到解脫。
    〔他很幸運。〕
    〔你比我更愛他。〕
    “陳西州……或者其實我並不知道你的名字，”秦時溫看著走廊上遠去的背影，不自覺摸索著這身並不屬於他的白大褂，“你真的認為，這些全都是你的錯嗎？”
    〔我不敢這麼說。我很害怕承擔錯誤。〕
    〔但終究是我辜負了他。〕
    廊燈霎時間全部熄滅，不知從哪裏噴射出的煙霧籠罩著整個房間，雲霧繚繞中，他們逐漸看不清對方的身影。
    警報聲響起，在玻璃門的方向。
    刺眼的紅燈成了唯一的光源。
    〔你確定要留在這裏嗎？〕
    秦時溫攥緊拳頭。
    他會死在遊戲裏嗎？狼狽的七竅流血，像幻境裏的陳南風那樣。
    會被秦安看到嗎？
    季叔會不會對他很失望？
    還有專案組，盛局到底在想什麼？
    秦時溫從來沒覺得自己竟然會有這麼多顧慮。
    “哥哥？”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聲音很小，隻是為了試探，並不抱多大希望。
    久久沒有得到回複，墨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在翻湧的煙霧中苦澀地笑了笑。
    沒關係，哥哥隻是不記得了，他沒有想要拋下我。對現在的哥哥而言，我還隻是個普通朋友。沒事的，哥哥沒有不要我，沒事的……
    “嗯，”秦時溫感受到麵前不遠處，玻璃門關閉的聲音，“我在。”
    “秦時溫？！”
    煙霧散開，在尖銳的警報聲中，鮮豔的紅色燈光下，二人相對無言。
    門縫已不足讓一個成年男性通過，好在這次秦時溫沒想著離開。
    好奇怪的感覺。
    他過去明明和墨白沒什麼牽扯，卻總覺得欠了對方很多似的。所以當他對上那雙泛紅的眼睛時，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小白，”他又輕輕喚了對方的名字，“我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