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會檢測進出人數，一旦離開的人數僅僅比進入的人數少一個，大門就會自動關閉，裏麵的巨型音響和模擬設備會啟動，發出足夠讓患者崩潰的聲音。”
    怎麼會是這個啟動機製？
    “這個啟動的方式，還真是獨特。”秦時溫忍不住感歎。
    “之前不是這樣的，不過據說是現任院長幾年前為了除掉競爭對手，借處決室殺死對方，才刻意設置的。”
    “說的也是，”他摸索著下巴，“隻要讓對方最後一個離開就行了。”
    這麼荒唐？
    “那如果一個人進入，會怎麼樣？”
    江南把啟動裝置重新鎖好，長舒一口氣，“當然是直接啟動啊。”
    “不過很少有病人會自己走進去，所以一般都是兩進一出的。”
    秦時溫點頭。以自己要檢查設備為由目送江南離開。
    他沒有啟動裝置，隻是打開大門，隻身進入處決室查看情況。裏麵很陰森，除了潮濕的寒冷之外，秦時溫甚至能聞到消毒水覆蓋下的血腥氣。
    通過它奇怪的使用價值，尤其是現任院長的所作所為，這裏的設備肯定不止會對精神病人造成傷害。畢竟他們認定的，沒有治愈可能的人，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病。
    “陳南風被認為無法治愈的原因，僅僅是他把陳西州當做哥哥嗎……”
    “可陳西州明明，”秦時溫頓住，“的確是他的親人啊。”
    指尖撫上牆壁，沒有灰塵，大概是要清掃血跡的緣故，這裏的每個角落都一塵不染，門口的桌子上甚至還有精致的香薰。
    他的瞳孔突然顫了顫，這動靜當然非他本意，而是那個靈魂又在蠢蠢欲動。
    他聽見大腦深處的聲音。
    “哥，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呢？”
    “承認什麼？”
    “我沒有病，哥哥，我早就痊愈了，”少年淡定的可怕，“你的確是我的哥哥。”
    “小望，你也要為哥哥考慮一下啊，”青年溫柔地用手拍拍少年柔軟的頭發，“哥哥努力了這麼多年才換來的一切，比哥哥的生命都重要，你不能……不能毀掉它。”
    宸望嗎？希望的望？
    “所以呢，哥哥要拿我換自己的事業。”少年的聲音很冷，就像他早已絕望的心一樣。
    “你……”青年的臉上出現了瞬間的無措。
    “哥哥你要騙我到什麼時候，這房間裏根本就不是治療儀器，”少年歎了口氣，“我不想死啊，哥哥。”
    “我還沒聽到你說愛我。”
    “……”
    尾音變得很遠，很長，最後消散在十四歲那年的寒風裏。
    比起經曆這荒誕的幾個月，少年似乎更希望自己壓根就沒挺過那個極冷的夜，就此葬在那片他眷戀的土地上。
    這樣他的一生都能在哥哥的愛裏度過。
    畫麵變換，二人被一層絕望的玻璃隔開。
    機關啟動，哪怕隔著玻璃，依舊能隱約聽到屋內尖銳刺耳的聲音，少年卻淡定的嚇人，沒有任何掙紮或怨恨，但抓住胸口布料的右手將他的痛苦暴露無遺。
    他緩緩抬起左手，五指張開，指腹和玻璃門擠壓而發白，跟少年蒼白的臉色一樣。
    “哥哥，我愛你。”
    隨後鮮血像開了閥的洪水，從少年的嘴角，眼角，包括耳朵裏流了出來，視線被蒙上一層陰影，意識也變得模糊，他看不清哥哥的表情，於是場景回到了哥哥離開的那天。
    哥哥，你會回來看我嗎？
    當然，哥哥會把你帶出去，我們會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很久是多久？
    至少……要到我們不得不麵對死亡的那天。
    少年突然抽動嘴角，似乎是在笑，一切疼痛都開始煙消雲散。
    他看不清哥哥的臉，隻覺得哥哥絕情的表情突然變了，很崩潰，很痛苦，因激動而升起的紅瞬間覆蓋整個臉部。哥哥似乎在用雙手拍打著玻璃門，於是二人張開的掌心隔著玻璃，緊緊貼合在一起。
    哥哥，也算你沒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