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落到垃圾桶底部，發出叮當兩聲，微小的動靜卻被放大數倍，在秦時溫耳邊炸開。
    眼前猛然一黑，窒息感和眩暈感一同襲來，把他生生按在地上。
    “放開……”
    “你是不是瘋了！！”
    “這位玩家，拜托你冷靜一點！”
    還沒來得及睜眼，四周喋喋不休的幾張嘴便強行讓他清醒過來。
    看來他根本沒有掉下懸崖。
    秦時溫先恢複了聽覺，緊接著是觸覺。
    他本以為自己會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雪水會浸濕後背，甚至能洗個雪水澡，沒想到他不僅沒有挨凍，甚至還多了個人形靠枕。
    “再不放開真的就死人了！”
    “死”這個字眼瞬間打通秦時溫的任督二脈，他顧不上頭暈目眩，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
    趙靖瑤冷汗涔涔，前胸後背都濕了大片。西裝男人痛苦地躺在地上，拚命從空氣中吸取養分。
    其他玩家的表情也都不正常，大多表現出不同程度的疑惑與驚恐。
    除了……
    “你怎麼了？”
    沒分出精力思考，潛意識已經幫秦時溫選好了最重要的事。
    白時跪坐在地上，小腿幾乎被雪層掩埋，無數種秦時溫看不出的情緒在他的眼裏碰撞，射出的目光中都帶有理智與感情交鋒後的火花。
    秦時溫蹲在搭檔麵前，又注意到對方青筋暴起的右手，西裝男人的狼狽突然就有了解釋。
    白時就像沒注意到他這號人似的，固執地把目光釘在某個地方。
    “你看著我。”
    秦時溫想去撥他的下巴，剛剛伸出的手卻被半路截住。
    “大家先散了吧，”他並沒有勸白時放手，“早點回房間，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
    眾人也無心聽他人八卦，於是心有餘悸地結伴離開。
    腳步聲遠去，漫天雪地裏隻剩下起此彼伏的呼吸。
    秦時溫仍然沒有問什麼，他始終懇切地看著失控的對方，眼中沒有責怪，甚至沒有想追根究底的好奇。
    他自始至終，隻是想給對方安慰。
    “你……”白時艱澀開口。
    回憶中好像塞滿了太多悲傷，又不知從何說起。
    對方攏住他的肩膀，就在秦時溫以為他應該給出一個擁抱的時候，白時的手卻來到了他左肩上的疤痕處。
    “……怎麼來的？”
    秦時溫小聲歎氣，他沒想到要用自己的傷疤來安慰對方的痛。
    “以前跟父親不合，不小心弄的。”
    白時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後很突然地，就這樣放開了他。
    “抱歉，我有個……”白時似乎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稱呼，隻好含糊帶過，“他身上也有這樣的痕跡。”
    “是嗎……”秦時溫拍拍膝蓋，跟著對方站了起來。
    不知為何，那片傷疤所塵封的回憶，似乎在被白時觸摸的瞬間變得模糊，他的身體和心裏都沒有對對方的動作產生過一絲一毫的抗拒。
    “沒有嚇到你吧？”
    秦時溫搖頭。
    他隻當白時對男人的攻擊是應激反應。
    “你和你的……關係怎麼樣？”
    他不是個愛深究別人回憶的人，這次除外。
    “記不清了，”白時低頭整理衣服，語氣隨意，“其實也一般。”
    這五個字化作無形的手掌，不知不覺間扼住秦時溫的喉嚨，此刻，他的內心也如西裝男人那般痛苦，卻毫無來由。
    “那你們……”
    “記不清了，真的記不清了。”
    白時垂下的雙手攥緊，這話像是在責備自己，更像是在責怪他回憶中的那位故人。
    “記不清楚也好，”秦時溫壓製住自己繼續追問的心思，開口安慰，“都忘掉了，能少很多痛苦。”
    對方突然低低笑了幾聲。
    “是啊，他一定過得很好，至少比我要好。”
    “為什麼這麼說？”
    “他隻會忘得比我更幹淨。”
    “……”
    秦時溫鼻腔酸澀，他隻好握住對方的手，搶先對方一步走在前麵，才能掩藏好自己莫名崩潰的情緒。
    但我不怪他，因為這是我幫他選的路。
    白時在心裏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