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時溫頂著紅腫的雙眼出現在警局的時候，他不出所料地成為了焦點。
    “秦哥，你不會……是和女朋友分手了
    吧？”
    “你放屁，秦哥沒有對象。”
    “最近沒什麼女愛豆談戀愛，應該不是因為愛豆塌房，”郭景凡揉揉下巴，繼續猜測到，“不會是家裏出事了吧？”
    “滾一邊去。”
    盛楚驍看不下去，一腳把他踹到一邊，搭上秦時溫的肩膀，帶著他走出警局，在路邊站定。
    “說吧，”他點燃一根煙，擺出一副聽眾的樣子，“隻有咱倆。”
    秦時溫眼睛本來就疼，被二手煙近距離一熏，眼淚又差點落下。
    他默默挪遠了點。
    “沒什麼，普通朋友。”
    “甚至都算不上朋友。”秦時溫笑得沉重。
    “盛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會可憐一個，因為童年不幸，而被迫走向犯罪的凶手嗎？”
    盛楚驍往嘴裏遞煙的動作頓住，長歎一聲，將表情掩蓋在煙霧之下。
    “我不知道。”
    秦時溫沒有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與之相反，他有種找到同類的錯覺。
    他們是正義的執行者，是希望，是英雄，是整座城市得以平安無事的支柱，但他們不是黑暗的親曆者。
    沒有人能保證，他們在經曆和罪犯相同的不幸時，不會走上那條不歸路。
    “盛隊，我們究竟在做什麼？”
    秦時溫抬頭，透過樹杈照向地麵的光張揚刺眼。
    “我們……除魔衛道？匡扶正義？”
    他被盛楚驍的用詞逗笑，隨即卻陷入更深的沉默。
    他們時常沒法懲罰罪惡的源頭，卻要將那些原本的受害者抓捕歸案。
    盛楚驍掐滅煙頭，鄭重清嗓，眼眸中的熾熱彙成一股耀眼的光。
    “法律是底線，但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觸碰這個底線。”
    心思被看穿，秦時溫滿是驚訝的目光落在沉浸其中的盛楚驍身上。
    “我們要做的，不隻是懲罰觸犯法律的人，更是要竭盡全力，給那些迫於現實而做出違法行為的人，一個更安穩的生活罷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那我們就努力，不要再讓世界上有可憐人。”
    秦時溫垂在身側的手突然一顫，像是無形中握住了什麼最堅實可靠的東西，盛楚驍堅定而純潔的信念在陽光中將他浸染。
    年少的初心再次戰勝迷茫。
    “怎麼突然問這個？”
    盛隊激情發言結束，這才想起來追究問題的起源。
    “你的哪個朋友被抓了？是被冤枉的？”
    “不是，”腦海中閃過男孩手起刀落，斬殺實驗體的畫麵，“沒有被冤枉。”
    “他很壞，但又沒那麼壞。不過他確實做過壞事。”
    兜兜轉轉，終於走回正道。
    對於一個普通男孩，這已經是他能走出的，最好的路了。
    ……
    二人簡短的談話將秦時溫的心結悉數打開，午後閑暇，他開始翻看相關專業書籍。
    辦公室的房門被突然敲響，他剛準備起身，門縫裏就探出一個熟悉的腦袋。
    “哥，下午好呀。”
    秦安背著書包，滿臉興奮的跑到他辦公桌的另一邊，無比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
    “你怎麼來了？”
    “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聽季叔說哥在這邊工作，我就想來看看。”秦安眼中的好奇很快被壓製，少年乖巧地掏出作業，“我這就開始寫作業，絕對不說話！”
    “哥你不要趕我走～”
    秦時溫合上書，陳舊的紙頁有紙屑脫落，在陽光中翻飛起舞。
    “好，”他看著秦安被照亮的發梢，揚起嘴角，“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