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求醫 第二章:黑白無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0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十二刹內。
趙雲笙居於高坐,一身墨色長袍,黑發好似瀑布一般披散下來,一雙鳳眼絞著黑瞳,一時狠厲非常。
台下跪著兩人分別頭戴牛頭和馬麵形的麵具,麵具之下兩人神色慌張。
“你們二人繼續盯著鄧修竹。”
兩人應聲答應後立刻起身退了出來。
趙雲笙斂眸,手裏把玩著一串淡紫色菩提手串,一個名為畫皮的女人邁著蓮步,身姿婀娜的走了進來,他聲音柔軟,伴隨著輕笑,“這蘇禦前腳剛死,這陳瑾就立刻派人要取這鄧修竹的性命,怕是上麵的那位已經出了事。”
女人說著已經走到了趙雲笙的身後,撈起一把墨發輕輕的梳著。
趙雲笙向後靠了靠身子,透過光看著那菩提手串,“告訴黑白無常,渝州城那邊可以動手了,至於鄧修竹他活不了多久。”
畫皮紅唇微彎,輕笑一聲,嬌柔慵懶,“那男人我曾見過,癡傻的很,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好了,奇怪的很。”
趙雲笙麵色不虞,盯著那石磚地麵,地麵之上黑白交錯,赫然出現一盤棋局。
“珍瓏棋局一子落或生或死,這鄧修竹也許就是那生門。”
他瞥了一眼窗外。
夜幕降臨,天空之上飄來層層厚重的陰雲,星月漸漸散去,大地之上愈發昏暗。
鄧修竹已經到了渝州城有些時日了,可這城中百姓卻很不對勁,大白天的房門緊閉,路上也沒什麼人,到了傍晚更是離譜,此刻本是五月,可傍晚卻寒冷無比。
他雙腿盤坐與榻上,調整內息,一個周期之後他緩緩睜開眼睛,但見一個黑影從窗前掠過。
鄧修竹柳眉微蹙,警惕道:“誰?”
窗外之人沒了聲響,下一瞬幾道黑影齊出,鄧修竹將窗子推開一道縫隙,街道中間竟有一群人排著隊朝前走,為首之人手中拿著一麵幡棋,一群身著藍袍道服的弟子,腰戴佩劍,手持符紙,緊隨其後的跟了上去。
“招魂幡?”鄧修竹輕聲呢喃了一句,這引魂幡都是一些江湖術士,在幡旗上畫上符,說是能用來控製死人,能帶著靈魂隨著肉體一起走到墳墓,能保靈魂不滅,當年他的魂魄也是有人用引魂幡才留下來的。
“這清風道派的一群小鬼難不成是去送死?”
鄧修竹抄起桌上的鬥笠戴在頭上,翻窗一躍而下,他足尖輕點立於屋簷之上,看著前麵為首拿著幡旗的男子一身白色長袍頭戴高帽,高帽上寫著”一生見財”四個字,走在最前頭的白無常回頭看了一眼那群道士,麵上帶笑繼續朝前走著。
鄧修竹一路跟著隊伍來到了渝州城內的一處義莊,幾人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的走進義莊之後竟消失不見,幾名弟子也跟了進去。
鄧修竹躲在義莊暗處,整個義莊內充斥著一股刺鼻的味道,惹得他下意識皺了皺眉,用手捂住了口鼻。
這瘴氣有毒,此地不宜久留!
鄧修竹正欲離開,便聽見一身怪叫聲陣陣傳來,顯得驚悚刺耳,他臉上浮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憂色。
周遭瘴氣四起,白無常身形一閃,手中幡旗一揮,棺材之中的人各個開棺而起,朝著義莊之外掠去。
“擅闖義莊者,有來無回!”白無常滿麵笑容,身形消瘦,麵色慘白,手中鐐銬”哐當”作響。
鄧修竹眼神微眯,一雙陰沉的眼睛冷冷的逼視這白無常,凡是天下妖魂四起,都是對曆代帝王的不滿,百姓見了定要怪罪這天下君主。
看來是有人對朝廷下手了,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正想著,鄧修竹就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轉身躲進暗處。
今日還真是熱鬧,一個沒有活人的義莊,倒是群英薈萃了。
他眼見著一群黑袍人朝著義莊內衝了進來,鄧修竹目光似劍,這黑袍人正是在廣陵城外追殺他的人。
果然此地不宜久留,鄧修竹飛身而起,登上屋頂正欲離開,就被一個男人叫住。
“我就說與公子有緣,即見故人,喜不自勝。”趙雲笙覆手而立,朝著鄧修竹微微一笑。
鄧修竹回眸,深邃的眸底倏然一亮,“你怎麼在這?”
“公子為何在這?”
鄧修竹懶得與他說,今日就算這打出花來也與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鄧公子難道不想看出好戲?”趙雲笙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當今皇帝明明在位,可為何性情大變,如同換了個人一樣,鄧公子難道就不好奇?”
鄧修竹斂眸,聽出了他話中有話,“我怎麼能和當今皇帝比。”
倏然間,義莊內已經戰了幾個回合,趙雲笙拉著鄧修竹的手腕,足尖點地,尋了一處絕佳的觀戰位置。
鄧修竹混戰之中的白無常,僅憑一己之力就能拖住這一群人,他麵上若有所思,“這被白無常都是成雙出沒,如今為何隻有這一個白無常?”
趙雲笙聞言麵上笑容轉瞬即逝,他攤了攤手,“誰知道嘍?”
義莊內白無常手中幡旗一轉,虛無的魂魄瞬間化為人形,朝著黑衣人衝了過去。
“快!快發信號!”藍袍道士喊道。
一名弟子從懷中拿出一個信號彈,拉下引線,火光順著劃過天際,在空中呈現出符文圖案。
白無常見狀手持鎖鏈便將那弟子腰身纏住,眼看著那弟子就要被攔腰折斷一命嗚呼,鄧修竹這段一節樹枝,注入內力打了出去。
樹枝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堪堪劃過白無常的臉頰,後者鬆開鐵鏈索命般的目光朝著鄧修竹的方向看來。
“說好的看戲,鄧公子倒先出手了。”趙雲笙調侃道,他瞥向白無常,目光冰冷,猶如閃著寒光的刀鋒,似乎要將他的身體片片肢解開。
鄧修竹察覺不對勁,餘光掃了一眼趙雲笙,後者躲在他的身後,“你招惹他可別帶上我,我這人也就腿上功夫好一點,是打不得架的柔弱身子。”
眼見著清風道派的掌門也來了,男人單手捏印,咬破手指一點血光掛在辟邪劍上,隨即眼中殺意乍現,朝著白無常掠去。
鄧修竹雙手環抱於胸前,眼見著辟邪劍的劍氣硬生生的撕開瘴氣,將白無常的胳膊卸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清風老頭受死吧!”白無常刺耳的聲音響徹整個義莊。
下一瞬,牛頭手持七尺彎刀徑直劈了下來,清風道長以長劍相抵,白無常看準時機,用鐵鏈纏住他的腰身讓他動彈不得,不知從何而來短刃刺了過來。
清風老頭暗道一句不好,驀地,頭戴麵紗之人出現在身前,一掌將來人震飛出去,一記掃腿踢在牛頭身上,隨即拉著清風老頭便揚長而去。
出了義莊百餘裏地才將老頭放下。
“多謝救命之恩,可我還要去救我的瓜娃子。”清風老頭說完便要回去,一把被鄧修竹拉住。
“你的徒兒沒事。”說著給清風老頭遞了個眼神。
不遠處,趙雲笙一手拎著一個,背上背著兩人朝著兩人的地方趕來,他氣喘籲籲的卸下幾人,“可累死我了。”說著一隻手正要搭在鄧修竹的肩膀上,被後者的一個眼神所震懾,尷尬的手停在半空。
“今日老朽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今晚不太平二位還是到觀內歇息吧。”清風老頭朝著兩人拱了拱手。
鄧修竹剛想拒接,趙雲笙應了一聲,“那便叨擾了。”前者冷眼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一把被趙雲笙拉住。
“老頭說得對,今晚不太平,萬一你有什麼危險我怎麼救你,我可打不過那群人。”
鄧修竹被趙雲笙一推一搡的往前走,“你為何要就救那清風道派的幾人?”
“道長曾經有恩於我,我雖睚眥必報可也知道有恩必還。”
這清風老頭確實有恩於他,當年正道與魔教一戰,他肉身焚滅,正道妄想斬碎他的魂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當時就是清風老頭憑一己之力保下了那一絲魂魄,隻有辟邪劍能斬魂,清風老頭不出手,旁人也無可奈何。
如今算是還他個人情。
趙雲笙朝著鄧修竹揚了揚眉,眼裏含著笑意,“沒人跟鄧公子說過你很適合用劍?”
鄧修竹嫌趙雲笙說個不停,幹脆就將他攔在外麵。
趙雲笙坐在義莊內的靠椅上,他闔上眼簾,靠在椅子上,黑夜之中他仰頭看著上空的零一片黑暗。
“留一個活口回去報信,其餘的全都殺了。”一聲令下,黑衣人紛紛倒地,活著的那人踉蹌起身,在幾人的注視下跑了。
待一切結束後,黑無常才風塵仆仆的現身,他跪在地上,“主子,事情已經辦妥了,渝州城內的所有死屍都已經處理好了。”
“渝州,永嘉,長安這一步一步鬧到了皇城腳下。”趙雲笙輕聲道,在他眼中不過天下就是個棋盤,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棋子。
翌日清早,清風老頭叩響鄧修竹的房門,後者打開門將人請了進來。
“道長似乎有些話想說?”鄧修竹先是開口,昨夜那情形本不必留下他們二人在此過夜。
清風老頭會心一笑,“公子果然冰雪聰明。”
鄧修竹心生警惕。
“公子內力強悍,但似乎有啥子問題,公子昨夜救了我的那一群瓜娃子,老朽咋說也是不能袖手旁觀。”清風老頭操著一口渝州口音,從懷中拿出一本劍譜遞給鄧修竹。
他微微斂眸,睫毛低垂,長而密的睫翼在眼見出染上了一層清灰,“道長不必如此,我也不擅劍術,救了道長也是因為曾間接的受恩於道長,我過去豈非好人,道長還是將這劍譜收起來吧。”
清風老頭眉眼帶笑,“凡是過往,皆為序章,公子何必怎個在意,老朽就篤定公子是個好人!”說著將劍譜塞進了鄧修竹的手裏。
“這天罡劍法能在體內形成一股真氣,公子雖內力洶湧,可畢竟要運轉五脈,真氣卻不用。”
這清風老頭說的倒是不錯,因為身上的奇毒每次動用內力後必須調整內息,雖說他極力壓製,可毒素多多少少也會蔓延。
“那便多謝道長了。”鄧修竹朝著老頭拱手道,後者微微點頭便離開了。
鄧修竹翻看著劍譜,劍法精妙,一招一式都能帶動內力。
“劍譜有了這長劍也不能少了。”趙雲笙雙手背後踱步進來,將一把長劍放在了桌上。
鄧修竹掃了一眼,“不必。”
“我為了找這悲憫劍可是費了些功夫的,你這般不領情倒真讓人心寒。”趙雲笙嘖嘖兩聲道。
鄧修竹聞言起身手握劍鞘悲憫二字映入眼簾,似乎是嘲諷他一般,他手腕微微用力,藏劍挪出半寸架在趙雲笙的脖子上,他實在是沒想到這悲憫劍竟然是一把軟劍,劍身如同遊蛇一般。
“你三番兩次接近我是何目的?我自詡心狠手辣,更是殺人如麻。”
趙雲笙喉結微動,將長劍向外挪了挪,“我自然當你是朋友,鄧公子生的好看,人人都會接近美人吧。”
鄧修竹冷哼一聲,麵上神色未變,冰涼的劍身貼在了他的脖子上,隻要微微用力,立刻見血封喉。
“鄧公子沒什麼可讓我圖的,所以倒不如相信我。”
鄧修竹拔出長劍,悲憫劍破空而出,劍氣錚錚作響,剛才掃了一眼劍譜能記下個大概,長劍直出,隨後飛身而起,一招一式行雲流水。
趙雲笙站在一旁都不禁感歎這過人的天賦當真是尋常人所能擁有的。
約莫過了一個晌午,劍法的內容已經全都印在了鄧修竹的腦海之中,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體內縈縈而生的一股真氣,比起用內力倒是省了不少事。
鄧修竹拜別清風老頭後便離觀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