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原隊，您又發現什麼了？有需要我配合的。”
    “秦公子，我懷疑你學曆造假，今晚請你務必帶著你的學位證書到市局一趟。”
    “原隊，什麼時候刑警隊負責學曆打假的事了？”
    “晚上8點，我在辦公室等你。”
    原明達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7點50，原明達在辦公室裏左右踱步，今晚，他對秦升的所有懷疑便將水落石出。
    “你好，我是秦升，找你們原隊。”
    原明達辦公室裏的電話如約響起。
    “原隊，下麵有一個叫秦升的……”
    “讓他上來。”
    “好。”
    一分鍾後。
    “咚咚咚……”
    “進來。”
    “原隊，怎麼約我到辦公室了？”
    “難道秦公子想去審訊室？”
    “原隊說笑了，去審訊室的又不一定是罪犯。”
    “就像不是反社會人格的人也會犯罪一樣。”
    “我不明白原隊的意思。”
    “你確定自己在A國獲得的是犯罪心理學的博士學位？”
    “這裏有我的學位證書和學曆認證，5年前回國時，就已經委托國際公證律師在A國外交部進行公證了，原隊可以委托駐英本國使館進行核查，如有必要，可以給我的導師發郵件來證實。”
    秦升說著便從包裏掏出了白色塑料文件袋遞給坐在辦公桌前的原明達。
    原明達接過文件袋，並沒有著急打開查看，他站起身來繞過辦公桌，來到了秦升的麵前。
    原明達看著秦升的眼睛，一般的罪犯在原明達冷冽肅穆的眼神中會有躲閃，而秦升沒有，他靜靜地，目不轉睛地就這樣看著原明達這頭千年妖狐。
    在遇見秦升之前，所有的謊言在原明達這裏都無處遁形，可他，這位戴著“金絲框”眼鏡的“斯文敗類”，在原明達心裏是個謎，今晚，他能揭開謎底嗎？
    “秦公子請坐，喜歡喝什麼茶？”
    原明達示意秦升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從牆邊的櫃子裏掏出兩個玻璃杯。
    “原隊是來請我喝茶的嗎？”
    “秦公子不要著急嘛，我想跟秦公子敘敘舊。”
    “敘舊？原隊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之前認識嗎？”
    原明達把衝泡好的鐵觀音放在秦升前麵的茶幾上。
    “秦公子，這顏色像不像你毒殺過小狗的敵敵畏？”
    秦升的背慢慢離開沙發的靠背，上半身向對麵坐著的原明達傾斜過來。
    “原隊是怎麼知道的？”
    原明達笑著，故意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他想激怒秦升，揭開他的假麵，露出反社會人格最真實的麵貌。
    “秦公子，現在你還覺得你雙胞胎的哥哥活在這世界上嗎？”
    秦升頓時怒目圓睜，雙拳緊握，顯然，原明達已經觸到了秦升的逆鱗。
    “原隊，這事我隻對一個人說過，那個人已經死了，我以為這個秘密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秦升，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嗎？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男孩在你的麵前跳入湍流的河水中，你沒有呼救，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河水淹沒那男孩的頭頂。”
    “別說了……”
    “之後的警察詢問，你聲稱你的哥哥是意外落水，但我知道，那是你的謊言。”
    “別說了……”
    “當時那個在警局當場拆穿你謊言的男孩就是我。”
    原明達攤開了他的全部底牌，他激動地看著眼前的秦升，就像當年他當麵赤裸地揭穿秦升的謊言那樣。
    現在的秦升在原明達的眼前就像童話裏沒有穿衣服的皇帝，連最後的那塊遮羞布也脫掉了。
    “哈……哈……哈……”秦升看著原明達，微低著頭，眼睛微微彎曲，嘴角上揚。
    原明達盯著秦升的眼睛，他邪魅的笑容頓時讓原明達心中一顫。
    “原來你就是當年目擊的小男孩啊？”
    秦升站起身來，繞過麵前的茶幾，來到了原明達的身旁，他彎著腰，微微半蹲，臉慢慢地靠近原明達。
    他停住，靜靜地端詳著原明達，凜冽桀驁的眼神，刀刻般的五官分明而深邃，當年令他回眸的小男孩已然變成了令人尊畏的角色。
    “原隊，原來你說的敘舊指的是這個啊。”
    秦升邪魅性感的笑容讓原明達有些不知所措，原明達微微後靠，倚在沙發上，他從未這麼近距離靠近秦升，精雕細琢的臉龐在背光中俊美異常，一雙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黑眸讓原明達有些慌張。
    “原隊，這就是你所有的底牌了吧？”秦升得意地笑著，把原明達的小心思都看透了。
    “你……”
    這不是原明達想要的結果，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亮開了底牌，但沒有實質上的結果。
    “如果我沒有猜錯，今晚原隊把我約在這裏，是想通過揭開我之前的事來激怒我，讓我失去理智，說出原隊想聽到的答案。隻可惜，我並沒有上當。”
    秦升直起身來，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得意的微笑。
    “秦升，你別高興地太早了，你之前看見你哥哥溺亡，見死不救，是因為你當時太小，法律不予追責。但現在，你殺了人，逃不掉的。”
    “原隊，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秦升說完，笑著離開了原明達的辦公室。
    兩個月後。
    “咚咚咚……”
    “進來。”
    “趙局，下午我想跟您請個假。”
    “是去旁聽秦升的案子吧？”
    “還是瞞不過您的慧眼。”
    “有你的”心上人”坐鎮，還不放心？”
    “您說朱慧呀，這都多少年的老黃曆了，人家現在孩子都5歲了。”
    “聽你這口氣，是在怪我當時派你去做臥底，被迫跟朱慧分手，棒打鴛鴦了？”
    “沒有沒有，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崇高的刑警事業，什麼小情小愛，都不重要了。”
    “行了，別喊口號了，去吧。”
    “是，我一定把好消息帶回來。”
    南林市法院。
    “南林市法院，現在開庭，全體起立……”
    秦升庭審的主法官單海濤曾是原明達刑法的啟蒙老師，為人正直，信仰法律是維護世間公平正義的最後之光。
    庭審開始了。
    原明達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落座，他環顧法庭的觀眾席，一位身著貂皮大衣的貴婦人在前排落座，緊緊地盯著坐在被告席上的秦升，很顯然，她就是秦升的母親任霞。
    “南林市檢察院起訴書：被告人，秦升，男，32歲……今年的3月2日除夕晚9時一刻……本案由南林市公安刑偵支隊偵查終結，以被告人秦升涉嫌防衛過當的故意殺人罪提起公訴……”
    令原明達感到意外的是秦升的父親秦明遠並沒有來，他看著身著灰黑色羊絨大衣，安靜地聽著公訴方對他的指控，麵無表情，仿佛他並不是這場庭審的主人公。
    原告檢方的代表正是他多年前的女友朱慧，幹淨利落的一頭短發，讓身著檢察製服的她更顯幹練威嚴。
    片刻後，朱慧的起訴書宣讀完畢落座。
    法官單海濤抬頭看了一眼原明達，短暫的目光交彙讓他們久違的師生情誼在秦升的庭審現場重溫。
    “被告人秦升，對於公訴人指控的犯罪嫌疑是否認同？”
    “不認同。除夕夜，麵對劉洪亮對本人的生命威脅，不得已采取防衛手段，因此，本人就殺害劉洪亮的行為主張正當防衛。”秦升說完，向後排的原明達看了過來，嘴角上揚，眼神裏充滿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下麵由公訴、辯護雙方就被告人秦升花園小區302除夕殺人案進行舉證辯論……”
    庭審辯論環節開始。
    “除夕夜，一男一女死在被告人秦升的公寓內，根據法醫的屍檢報告和警方的現場勘驗，秦升有殺人並重置案發現場的時間和客觀條件……”
    “法官，檢方剛才的表述，是將我方被告人犯有預謀的故意殺人來陳述的，根據疑罪從無原則，如公訴方不能提供有力的事實證據，將不能認定我方被告人有殺人的故意和企圖銷毀並掩蓋犯罪的事實。”秦升的律師宋喆說道。
    雙方的交鋒正式開始，宋喆的能言善辯在刑律界是出了名的，原明達不由地為朱慧捏了把汗。
    朱慧轉頭跟旁邊的檢察男同事小聲議論著。
    “法官，我方確實沒有被告人預謀故意殺害劉洪亮的犯罪證據，下麵由被告人的防衛過當的故意殺人進行陳述。”
    這是原明達預想的結果，防衛過當的故意殺人是目前最有可能給秦升判罪定刑的最重法律條款。
    “被告人秦升在警方的口供中說道，當時秦升已經奪得劉洪亮手中的水果刀，劉洪亮對被告人的生命威脅已經解除，但被告人奪得水果刀後插中劉洪亮的心髒，進而造成了劉洪亮的當場死亡，因此，我方認為被告人秦升有明顯的防衛過當殺人的故意。”
    “法官，我方被告人……”宋喆的辯護被一旁的秦升打斷，他轉過頭，在宋喆的耳邊輕聲說著什麼，接著，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光盤。
    “法官，我方有新的證據提交，是案發當時在我方被告人房間裏拍到的監控視頻。”
    什麼？秦升居然在自家安裝了監控？高輝在勘察現場時沒有發現，還是他在我們到達之前把證據隱匿了？
    為什麼在警局的時候他沒有拿出來？為什麼現在上了庭才拿出來？
    秦升與之前所遇見的所有罪犯都不同，原明達看著庭上的這個“瘋子”，實在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