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要記得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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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人告訴我,說我還沒走出羅泰森達的陰影。”
“至少他沒有騙你。”
符野的回答出乎鍾涯的意料。
“梅列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也有這種想法。”他以為至少符野會和他一起同仇敵愾。
“因為我了解你。”符野的語氣如同月光一樣柔和:“你很懦弱,你親自蒙蔽了自己的雙眼逃避了整個花都,你害怕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無論是選擇離開還是關於羅泰森達。”
鍾涯坐上了大理石的陽台欄杆,雙腿交疊,感受著夏季的夜風。
符野還在說:“一開始花都大學要的不是你遵守規定而是希望由你來打破常規,他們相信聖校學生擅長於打破規則,而你的懦弱讓他們失望,羅泰森達並沒有舍不得離開你,是你一直抓住那段經曆不放。”
“梅列特,你很少這樣指責我。”
“你不是也一樣很少這麼叫我嗎?”
如果是別人這樣說鍾涯或許已經毫不猶豫地結束了電話,可對麵是符野,是例外。
他聽見符野咳嗽了兩聲,緊接著起身去接了一杯水。
鍾涯謹慎地問道:“所以說你希望我回去的理由是因為你希望我去正視那段失敗嗎?”
“拜托,鍾涯。”
符野的笑聲從手機的聽筒中傳出。
“別給自己的選擇找借口,說你懦弱你還急眼。當年你從聖校退學的時候說是因為家裏人讓你回去,其實你隻是怕那個考了好幾年都沒過的音樂考試,和娜娜分手你說是娜娜選擇了霍格雷,你說得好像是在成全,其實是你自己想放手,你現在自己動了回花都的心思還非要拿我當借口,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嗎?”
鍾涯的心口像是被紮了一刀,手一抖手機就從陽台掉了下去,掉進了小區的水池。
鍾涯在大理石欄杆上呆坐了十分鍾才回過神,活動了僵硬的指骨,準備下樓撈手機。
一開門,物業大姐就站在他家門口,手裏拎著那隻可憐的手機。
大姐沒好氣地吼道:“你怎麼搞的?跟你們這些年輕人說了多少次,別在樓上玩手機,就是不聽,砸到人怎麼辦?”
在物業大姐的指責聲中鍾涯連連道歉,鍾涯覺得,今天應該是他成年後挨罵最多的一天。
手機已經泡壞了,廢鐵一塊,鍾涯隻得去給符野發郵件。
打開電腦時,符野已經先給他發了一封郵件,隻有兩句簡短的話——“Nemedispassituesencolère。Jenesuispasintéresséàdiscuterdesfaitsavecvous。(別告訴我你是否生氣。我不想和你討論事實。)”
鍾涯:“……”
——“我沒有生氣。”
符野回複:“haha。”
鍾涯現在不清楚自己是否生氣,反正符野的心情肯定不是很好,就憑這個“haha”,他有理由懷疑愛麗絲皇宮下月會展出那張《紳士》。
果然,喝酒誤事。
四年前,花都聖校——
琴弓劃過琴弦,帶著遺憾謝幕。
鍾涯的指尖在發抖,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誤了。
台下的老師不約而同地在他的評分表上打下了“C”。
符野坐在禮堂的中間,穿著紅色的校服,表情比人和一個老師都要凝重。他方才在跟著音樂打節拍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停在錯誤發生的那一刻。
鍾涯朝著五名考官鞠躬,退下台。
符野緩緩向他走來,與他碰了拳頭。
“你的狀態很糟糕,我說過你最好明天再來。”
鍾涯蒼白著臉回答說:“明天來也一樣,還浪費你時間了。”
“倒也沒有。”符野壓低聲音說:“我發現了蘇珊女士也在走神,你拉錯音符的時候隻有她不知道狀況。”
“誰知道她是不是壓根就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拜托,誰在乎?走吧,羅伯特夫人等著你呢,去試衣服,不合適舞會前還能改。”
七天後就是聖校的仲夏夜之夢舞會,舞會的結束就是聖校長假的開始。
鍾涯和符野並肩走出禮堂,一路上和許多學生擦肩而過,不熟的就點頭示意,熟識的便碰碰拳頭相互鼓勵。
符野家的車很早就在校外等,兩人上車後司機也不耽擱,直接向莊園行駛,莊園的晚霞極其漂亮,符野不說他們也要主動去趕上。
鍾涯接到了一個電話,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符野淺淺地瞥了一眼,沒多問。
鍾涯做了一個深呼吸,而後說:“我要回家了。”
符野挑眉:“現在嗎?我讓司機調頭。”
“不,是華國,滬城。”鍾涯強調說。
符野的眼簾瞬間蓋上了大半個瞳仁:“聖校幾百年退學的人不超過十個,我運氣好,遇到一個。”
鍾涯辯解說:“他們態度很強硬,老太太都以死相逼了,我再不回去那些所謂的朋友叔伯或許該找上門來了。”
“你在向一群強盜妥協?”符野帶著諷刺的笑意問。
“我沒辦法,他們已經充滿了我的生活,甚至已經影響了我姑姑的名譽。”鍾涯辯解道。
“不可思議。”符野評價說。
符野輕輕地轉動著手指上的鉑金戒指,目光從眼簾的縫隙中探出,窺視著現在這個一臉厭煩的鍾涯,漸漸地,他笑出了聲。
“真是個好時機不是嗎?好吧,你什麼時候走?”
“兩個星期以後,可以趕上滬城的高中開學。”
從那以後,符野的態度就對鍾涯十分冷淡,對他愛答不理,鍾涯問起來就說是身體不舒服懶得搭理人。
仲夏夜舞會的那天,鍾涯的舞伴是從國外趕回來的杜瑞娜,而符野在萬眾矚目下一個人走進了宴廳。
鍾涯和杜瑞娜跳完兩支舞,見到符野一個人坐在陽台的藤椅上,在月光下翻看著一本紅色封皮的書。
杜瑞娜建議說:“你要不要去看看喬?他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
鍾涯認為提議不錯便離開了舞伴向陽台走去。
“你不舒服還在這裏吹風?”鍾涯問。
符野顯然是被從背後突然出現的鍾涯嚇了一跳,身子小幅度地一顫,表情還是沒有太大破綻,依舊是麵無表情。
“看什麼那麼認真?”
“辛德瑞拉。”
符野展示了書的封麵,證明自己看的真是童話。
“舞會,你躲在這裏看童話,不去跳舞?”
符野慵懶地靠在藤椅上搖頭:“太累了,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跳舞。”
“那我陪你坐會。”
鍾涯自然地拉開了符野對麵的椅子還沒坐下符野便站了起來,剛邁開腿就是一個踉蹌,要不是扶住了桌子,八成會摔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鍾涯哭笑不得:“幹什麼?你真在躲我?你生哪門子氣?”
“別給自己加那麼多戲。”符野舒了一口氣,說:“我去給你彈首曲子吧,當給你踐行。”
符野其實不大喜歡鋼琴,會彈但少彈。
鍾涯就站在舞池中,看著符野禮貌得從琴師手裏接過鋼琴的使用權,活動手指後把手放在了黑白琴鍵上。
華爾茲圓舞曲。
真是看個童話故事都能走火入魔。
鍾涯心生一計,到花圃裏摘了三朵玫瑰花,待舞曲結束便帶著它們走到符野身邊。
“這位公主,王子請你跳舞,但請你午夜拉上他一起跑。”
這種類似的玩笑他們開了好多年,一直沒事,今天符野卻伸手折斷了玫瑰花,說:“再見了,鍾涯。”
舞會過後符野對鍾涯變得愈發冷淡,但鍾涯忙著準備回國事宜一直沒去莊園找他談談。
鍾涯離開那天,符野沒有親自來,但派了莊園裏的男管家過來,給了鍾涯一個文件袋,裏麵裝的是聖校的考核表。
鍾涯現在回想,那時候的符野確實是在極力挽留他的吧?
生氣,氣的也是他的懦弱。
他的興致忽然起來了,翻箱倒櫃地去找那個文件袋。
它藏在書櫃的最底層,文件袋已經積灰,打開後裏麵的考核表依舊嶄新。
摻了金粉印出的圖案,鋼印打出的ABC,甚至紙張特有的香氣都和四年前一模一樣,好像時間就在他離開聖校的那刻停止了。
四年前的鍾涯在許多方麵都是優秀的存在,唯獨音樂和美術在每年的測試上都被打了C,回想那時自己看著考核表上的C抓狂現在竟然有些想笑。
想來,逃離聖校的時候他的些許慶幸真的就來源於這些考核表上的C和空白吧。
一隻紙條從考核表中間掉了出來。
上邊就寫著一個詞——Dette。
債務?
這一看就是符野的字。
鍾涯一拍腦袋,想起不對勁了,聖校的考核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學生帶走。
結合紙條上的“Dette”,符野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他能帶走了考核表,希望他看到它們時能回去償還這筆債務。
鍾涯趕忙去給聖校的負責人發了郵件,問符野當年到底做了什麼才拿出了他的檔案。
等了三天奧澤女士才回複說:
“他和我們都覺得你會回來,所以破例讓你帶走了那些檔案,他沒做什麼,隻是和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但他確實是做著說服校長的準備來的。”
鍾涯看著那一頁頁的考核表,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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