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我總感覺你們關係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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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裏的聚會是一年一度的,主要是為了幫未婚的青年男女處對象,好巧不巧讓韓城他們遇上了,於是,韓小爺此行的隱藏任務就冒了出來。
社團裏有一個被奉為“京華校花”的學姐也一起來了小鎮,韓城琢磨著追到校花剛好今年過年能堵住他爺爺的嘴。
校花名叫唐微雅,京城人,書香門第,和韓城那種住機關大院的也是門當戶對。
於是,看著唐微雅在和當地人圍著篝火跳舞,韓城義無反顧得就把自己塞了進去,關蓓蓓直呼丟臉,下一秒又問鍾涯要不要一起進去。
鍾涯一心想著獨自跑到戲台的符野,果斷拒絕了關蓓蓓,一個人走了。
被拒絕了那麼多年,關蓓蓓也早就習慣了,聳一聳肩,衝進了韓城和唐微雅的中間,勵誌做一盞最亮的燈。
眾人一圈圈得圍著篝火跳舞,韓城右邊是相看兩厭的青梅竹馬,左邊是比自己還壯實的猛男,頓時有些生無可戀。
突然,唐微雅和猛男被眾人推了出去,原來,他們兩個看對了眼,正被人們祝福。
看著唐微雅和猛男羞澀地將十指緊扣,相視而笑,韓城隻覺得夜涼如水。
緊接著,韓城又感覺到關蓓蓓鬆開了他的手,一看,小丫頭和一個穿著當地民族服飾的小白臉跑了!
韓城深感自己今天出門不看黃曆,簡直犯了大忌!於是,咬咬牙,離開了這個讓他悲傷讓他痛的地方。
鍾涯找到符野的時候,符野剛從戲台子後邊慢悠悠地走出來,按慣例那是戲角們化妝的地方,不給外人進,然而,鍾涯似乎不僅進去了,還得到了不錯的招待。
“你去了哪裏?”鍾涯問。
“後台,”符野將手腕上的一道道油彩展示給鍾涯,說:“我需要研究他們的配色,於是便冒昧打擾了演員的化妝間,取了一些他們的油彩出來。”
“你還真是來采風的!”鍾涯擺出了一副震驚的模樣:“我還以為你誆我的,你空手來采風?”
符野看他像看智障:“我閑著沒事騙你幹什麼?你倒是可以去問問蘭斯,我有沒有跟他說我要來華國找大秀的靈感。”
符野也不再和鍾涯多解釋什麼,繞過鍾涯往台下的長椅一坐,擺出一副好好看戲的架勢。
鍾涯往他旁邊坐下他也沒說什麼,隻是沒搭理鍾涯,兀自用外套裏的衛生紙一點點得揉開油彩的顏色。
不一會,好戲開場,台下靜了下來,台上熱鬧了起來。
戲唱的是《風箏誤》,鍾涯聽得懂五六分,他平時也不聽戲,但韓城他爺爺韓老爺子喜歡聽,他過年時去過韓家,陪韓老爺子聽過兩遍。符野就沒那麼輕鬆了,作為一個隻能聽得懂華國普通話的鳶尾國人,聽懂戲詞都難。
符野把目光投向了鍾涯,鍾涯無奈得笑笑,跟著戲台子上演的情節,盡他所能一點點得把故事講給符野。
鍾涯回想起了他剛到鳶尾國那年,他的鳶尾語還很生澀,有一回聽一個大人物演講,那位大人物的情緒十分激動,語速猶如機關槍,五分鍾他就隻聽見了幾句話,是符野在他旁邊小聲地,一句一句得為他做同聲傳譯,事後他還開玩笑說外交部就需要他這樣的人才。
鍾符兩人旁邊的大爺大媽稀奇得看著這倆小年輕,一個把戲講得頭頭是道,另一個還是個外國人,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戲台,稀罕壞了,交頭接耳得討論是哪家的年輕人。
鍾涯也聽見了鄉親們的議論,倒還有些不好意思,他告訴符野的這戲話大都是韓老爺子說給他聽的,他也就是記下來了而已。
韓城跌跌撞撞得跑出相親大會又去別的地方轉了幾圈,看了雜技還去和鄉裏的年輕人玩了木陀螺,甚至還到老槐樹下和幾個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仔打了四把鬥地主,輸了四百塊錢給幾個學生他才死心,看了一圈,發現就戲台子那他沒去過了。
他剛剛路過戲台的時候看了一眼,一水的白發蒼蒼老頭老太太啊,老頭拿著水煙,老太太搖著蒲扇。
對於老頭老太太這種生物韓城是真的怕了,從他小時候起,他認識的老頭老太太們就對他寄予厚望,比他爹媽都關心他的學習生活情況,20歲以後,還是那群老頭老太太,開始關心他的感情生活,每回來拜訪他爺爺都要帶著什麼瑩瑩燕燕蘭蘭過來,他尋思,以前帶點餅幹蟲草茅台酒他不實在嗎?現在帶這些姑娘,除了會把他們韓家未婚三兄弟嚇到不回家還有啥用?還有就是鍾涯的小區,也有一群熱心於幫他解決單身問題的大爺大媽,導致他每次去鍾涯家蹭吃蹭喝,進小區就得跟做賊似的,好幾次他都看見保安大叔拿著電棍盯著他。
總之,韓城估計自己有老年人群恐懼症。
但是,一想到自己無處可去,而鍾涯好像在那群老頭老太太中間,他這個恐懼症也是能克服一下的。
於是,韓小爺彎下腰,像隻大耗子一樣躥進人群裏,左右躥了一分鍾,沒找著人,隻好往一大爺身邊一坐。
大爺穿著白汗衫,笑容慈祥,拄著水煙筒,時不時來一個吞雲吐霧,看韓城是個小年輕覺得有意思,就猛吸一口煙嘴,再朝著韓城呼出來,給韓城直接熏出了眼淚。
韓城被熏懵了,反應過來也不生氣,抹著眼淚琢磨著這年頭的老頭咋都這麼惡趣味,就連他爺爺也是很喜歡拿煙熏他的。
水煙大爺樂了,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小夥子,少見少見,你這歲數的人也會來聽戲?聽得懂不?好聽不?”
韓城習慣性得陪笑道:“看不懂,就隨便看看。”
韓城也怪不好意思的,每年春節韓老爺子都會讓全家看出戲,啥戲都有,但即使聽了十幾年華國的傳統戲,他也對這些一竅不通,甚至還理解不了戲子們誇張的造型和洪亮的唱腔。
“唉,你們這些小年輕哦,”大爺自顧自地一輪吞雲吐霧後忽然眼睛一亮,拉過韓城激動得說:“小夥子,你看那個外國的年輕人,我們華國的文化啊把洋人也吸引來了,可見你們不放在心上的文化是多麼得優秀!”
韓城依舊陪著笑,眼睛順著大爺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一頂熟悉的鴨舌帽。
原來在這呐!
“爺爺再見!”韓城立馬三步並作兩步,躥到了鍾涯旁邊熟練得坐下了。
“可算找到你了,看那麼久好看不?”
鍾涯細心得給符野把這段戲的劇情講完了才回答韓城:“一般,不如去年春節那場好看。”
“那是啊,”韓城把尾巴翹上了天,“能給我爺爺唱戲的那能不好嘛,老爺子說了,你今年去他給你點出新的,叫啥我忘了。”
“嗯。”鍾涯敷衍得應了一聲轉過頭又接著給符野講戲。
韓城人都麻了,他感覺廣場那麼大壓根就沒有一個容得下他的地方。他看看戲台,覺得沒趣,又看看旁邊的這對“狗男男”,也覺得沒意思。
忽然,韓城看見符野攏了攏衣服,剛剛是刮了一陣小風,不過在這樣的夜裏正涼快,回想今天剛看見這個外國人就是穿著和這個季節格格不入的長風衣,不由得感歎這是得多怕冷?
一直在看戲台的鍾涯忽然叫住了賣豆漿的小販,要了一個紙杯的熱豆漿遞給符野,溫聲說:“熱的,應該還加了糖,你沒吃晚飯,先喝一點吧,著涼了不好。”
韓城無比震驚,剛剛梅列特攏衣服的動作很小吧?剛剛姓鍾的眼睛一直沒離開戲台吧?這算什麼?心有靈犀?
鍾涯又低頭看了一眼腕表,說:“要不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挺晚了,等這戲唱完估計還有段時間。”
“沒必要,我可以看完。”符野兩手握著豆漿杯說。
符野這人倔得很,鍾涯知道強求沒用隻得接著給他講戲。
韓城歎了口氣,起身去找戲台子下賣瓜子的小販,他剛剛看見有個小孩嗑的那個五香瓜子,還聞見味了,差點沒饞死他。
韓小爺跑了大半個觀眾席終於追到了小販,在一個紮著兩根麻花辮的三歲小孩手裏搶到了最後一包五香瓜子。為了這麼一包瓜子,韓小爺挖空了腦子,充分利用自己作為醫生預備役的知識儲備,對小姑娘連哄帶騙的,雖然不咋光榮,至少結果很爽。
韓城拿著瓜子悠哉悠哉得回去找鍾涯時,鍾涯正在小心翼翼得把符野的頭從一個老太太的肩上扶到自己肩上。
這是什麼劇情他懂。
韓城坐下就問:“怎麼回事?這是睡了還是昏過去了?”
“撐不住睡了,他總這樣。”鍾涯說。
“媽呀,他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韓城問。
“我離開的時候他每天就要吃一把一把的藥品,看他這個瘦脫相的樣子,估計藥量隻加不減。”
“我看也是。”韓城收起了瓜子,生怕嗑瓜子的聲音太大聲吵到符野。
鍾涯擺擺手,說:“你盡管吃吧,你就算在他麵前放爆竹他也隻會皺個眉頭,醒不了。”
韓城一聽,毫不客氣得把瓜子又拿了出來,他打量著鍾符兩人,一個靠著另一個的肩膀熟睡,另一個滿臉的溫柔,歲月靜好得不像是普通好朋友。
“我總感覺你倆的關係不簡單。”韓城忍不住說。
“這麼明顯嗎?確實,不太簡單。”
韓城以為鍾涯不會多說,結果,鍾涯微微歎了口氣,罩著薄薄的月光,為他講述了與符野初相識的那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