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前，錦城的天氣開始回暖，王維明拿到了那家遊戲工作室開發的幾個小遊戲。
    雷州島的項目被陳澤暫時叫停，想要有大批資金流進賬，直播網站必須要趕在五一前正式上線，還好遊戲工作室的幾個人和他們混熟了，主動搬到廠房裏來幫忙。
    陳澤也陪著他們一起熬夜，陳超則成了後勤保障部部長。
    他們年前就在幾個大型的遊戲網站和論壇投放了幾波主播招募廣告，但前來注冊的人數不多，開直播的就更少，大多就是把通關遊戲的視頻扔上來就不管了。
    看著有些慘談的流量數據，陳澤有些撓頭，隻能再去聯係幾個小型網遊賽事的轉播權。
    終於憋不住的嚴浩宇悄悄把陳澤拉到了一邊，“澤哥，你考不考慮，讓韓總過來直播？”
    陳澤把韓宴的提議否決了，先不說韓宴有沒有時間是不是願意，他還不願意讓韓宴被別人看！
    “澤哥，我是說，直播不一定是直播玩遊戲，像是出去旅遊之類的也都可以，哪怕是直播做個飯都行，主要是吸引人，韓總長得足夠吸引一大片女粉絲過來。”
    “不行！嚴浩宇，想都別想，哪怕我在攝像頭麵前玩遊戲，我都不會允許韓宴開直播。”
    “澤哥，你直播也沒人看啊。”
    “找打啊你。”
    ***
    隨著幾個小遊戲的相繼上線，可並沒有給直播網站帶來明顯的人流增長，網遊賽事主辦方也很委婉地以，以之前從來沒有在網絡上進行過直播的理由拒絕了他。
    雷州島那邊已經停工了好幾個月，雖然有企業想接盤或者合作，但都被陳澤拒絕了，如果再從銀行借不到錢，就隻能賣地了。
    比較舒心的是陳超的藝術產業園，改造的兩間廠房瞬間就被十幾位藝術家租光了，他們還自發地在廠區裏塗鴉、雕刻，空閑時和陳超一起改造剩下的廠房。
    門口也不再是泥濘的沙土路，陳超配合著廠房廢棄的工業風，用紅磚和古銅建了大門和道路，還把廠房裏幾個車床擺了出來，吸引了一批網紅過來打卡。
    好像自年初一那晚的電話之後，陳澤和韓宴又沒了交集，韓宴過完年回來呆了幾天，陳澤剛想約他出來，才發現他又去了R國。
    他在幾個遊戲和動漫論壇上見到了韓宴的身影，恒仁今年在大力推廣即將上線的遊戲，前幾天剛放出來1分鍾的實景操作，逼真的建模和優美的畫質在行業裏頗受好評。
    恒仁的股價也跟著又漲了一波。
    陳澤本想等他回來，可韓宴直接去了雷州島，本來陳澤也想跟著去，但那時他忙著直播網站上線的事，無法脫身。
    不過最讓他不爽的是，盛世還是高價買了塊海灣腹地的地皮，他們與恒仁一起修建了度假村。
    韓宴過去的時候，盛青硯竟然也去了雷州島。
    他消息收到的太晚，如果再想阻止顯得太刻意了，那晚他撥通韓宴的電話，聽到韓宴說自己正在開會，但他卻在電話裏捕捉到了盛青硯的聲音。
    “宴宴，在忙嗎？”
    陳澤撥通電話的時候，他剛從銀行出來，猶豫許久的他準備賣掉雷州島的地，本著不想便宜外人的心思，他想問韓宴要不要。
    “稍等。”韓宴推門從會議室出來，在茶水間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怎麼了？”
    “就想聽聽你的聲音，好久沒見你了，有些想你。”
    “老房子著火嗎？”
    “一直是這樣。”
    “宴宴，我想問你，你……”
    “韓，韓，韓，你怎麼在這裏，海灣酒店的事還沒說完，明天我爸媽過來，我要拿一個方案出來的！”
    電話外盛青硯的聲音打斷了陳澤。
    “我一會打給你，有點事。”不由分說，韓宴掛斷了電話。
    “韓，還好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剛才的電話緊急嗎，你這麼掛斷會不會沒禮貌？”
    “先說正事吧，那邊還有什麼問題？”
    “我就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我父母過來，你能不能陪我們一起去雷州島，我和爸媽說了很多年你的事了，我覺得還是讓他們見你一麵為好。”
    “見我做什麼，雷州島那邊有人接待你們。”
    “當然是讓他們過目未來的兒媳婦了，我父母人很好的，他們說還給你準備了禮物，放心我也備好了回禮，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就行。”
    “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他們兒媳婦了，我怎麼不知道！”韓宴生氣地皺著眉頭，“盛青硯，別在你父母麵前瞎說。”
    “哎呀，一起吃個飯總行了吧，我父母飛了幾萬公裏過來就是專門來看你的，總要給點麵子啦。”
    “我沒什麼好看的，既然是盛世的總裁和夫人過來，恒仁會接待的。”
    “不用那麼麻煩，就是家裏人見個麵吃個飯，我們四個人就好。”
    “我知道了，讓沈征安排。”
    ***
    電話裏的聲音消失了很久，陳澤才回過心神，他給韓宴編輯了條短信，”雷州島的地你還要不要了。”
    不過直到他回到工廠，韓宴還沒回複。
    洗完澡之後的陳澤看見有一個未讀消息，他急忙打開手機，是前幾天約的遊戲賽事主辦方，他們明天想過去一起聊聊網絡轉播的技術可能性。
    眼見有些眉目，陳澤急忙把消息通知了王維明他們，想著要為他們現場演示，嚴浩宇急忙訂了一家私房菜的館子，每天接待人數不多，但勝在安靜。
    又是一陣忙碌，直到淩晨陳澤才發現手機上的未接電話以及韓宴發來的短信，”你要多少，我轉你。”
    韓宴，我還沒走投無路呢啊，我也沒隻能求你幫忙。
    陳澤回了信息，”隻是隨口問下你。”
    他原以為韓宴已經睡了，但消息很快回了過來，”我知道你在雷州島的項目停了。”
    ”遇到了其他事。”
    ”我出差回來找你。”
    ”好。”
    自己怎麼也要撐到韓宴回來不是嗎。
    年少時再炙熱的喜歡，終究抵不過成年後的現實，曾經的驚鴻一瞥即使再驚豔，也會在歲月沉積下被慢慢消磨。
    朱砂痣會變成蚊子血，白月光會變成飯疙瘩。
    如果他變得一文不值，韓宴也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與賽事主辦方的會談比想象的艱難，畢竟在此時還是從未有過的先河，這些天的煩悶讓陳澤無數次想抽煙，但瘙癢都被自己按捺下來。
    包間裏王維明幾人還在演示著技術，可那主辦方堅持不支付任何費用，還要求在他們指定的網站投放廣告，甚至規定了平均每分鍾的在線人數必須達到標準，要不然陳澤還要賠償他們的損失。
    陳澤見話不投機，隻能出來在庭院的回廊下吹風，留下嚴浩宇和他們周旋。
    今天晚上這家店接待的人不多，院落式的包廂裏，另一個房間時不時傳來英文對話和歡笑聲，像是場愉快的家宴。
    他的父親陳偉國大概早就忘了有自己這個兒子了，也許母親還在世會不一樣，雖然是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但自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個人。
    一個人羨慕起隔壁的歡聲笑語。
    陳澤剛準備返回屋內，那邊包廂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個滿頭銀發的父親攬著孩子的肩膀，後麵是衣著華麗的婦人，牽著另一個人的手。
    被牽著的是韓宴，他的韓宴。
    韓宴身後跟著沈征還有恒仁的其他幾位高管。
    陳澤跑過去時隻聽到那婦人對韓宴說，“韓，你真是出乎我的預料，真不知道你怎麼會看上我家青硯的，他可全身沒一個優點。”
    “媽，您別開玩笑啦，哪有人這麼說自己兒子的。”
    “哈哈，我哪裏說錯了嘛，你還不應該趁機多向韓學一學。”
    陳澤覺得自己幻聽了，“韓宴！”他在後麵大喊了一聲。
    前麵說笑的幾人和恒仁的人都回過頭來看他，韓宴用英語和他們解釋，這是自己的朋友，估計找我有事，他讓沈征送他們先回休息的酒店。
    盛青硯伸著腦袋看了一眼，但夜晚太黑，陳澤隻能看到一個輪廓。
    “你怎麼在這？”韓宴問他。
    “盛青硯他媽說的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托我照顧他兒子，陳澤，你怎麼在這。”
    “是托你做兒媳婦的照顧吧，韓宴，你為什麼還不把盛青硯送走！”
    “陳澤你怎麼了，喝酒了嗎？”陳澤的爭吵聲有些大，韓宴把他往陰暗處拽了拽，“你先冷靜下。”
    “冷靜？再冷靜你都要跟人跑了。”
    “盛青硯的父母是因為雷州島的事從U國趕過來的，他們和我哥哥還準備嚐試海運項目，今天晚上隻是恒仁接待盛世的總裁，你別……”
    “韓宴，你是在國外待久了嗎，我告訴你，在華國，隻有婆婆見兒媳婦才會拉著手那麼親昵地說話，你們恒仁需要你去拋頭露麵談生意了？”
    “陳澤，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韓宴起了怒氣，“我說了隻是合作上的會談，盛青硯是我的大學同學，他獨自一人在華國，父母托我照顧一下不是很正常？”
    “是照顧嗎，他那是照顧嗎，從認識你之後和你表白的次數還算少？你明知道他對你有那種心思，你還上杆子見他父母。”
    “陳澤，你真的夠了，我已經和你解釋的很清楚了，盛青硯父母那邊我也說明白了，我們就是合作關係。”
    “好啊，那你現在就把盛青硯送回U國。”
    “陳澤，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
    “我無理取鬧是吧，我現在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