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9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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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韓總,我也是很多年之後才發現那天晚上遇見的是韓總。”陳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韓宴是他大哥的競爭對手,自己還把照片放在這。
他之前想撤掉照片,但又不舍得,這是他人像拍的最好的一張。
“這張拍的不錯,主要是韓總確實好看,光影的角度和畫麵配置的比例也很完美,我舍不得拿下去。”
“你見過韓宴?這是他,他很小的時候吧,這裏是哪?”
“十三中啊,幾年前了吧,我看看後麵的時間,六年前,沒想到這麼久了,韓總都沒怎麼變啊。”
陳澤搶過陳超手裏的照片,“你,你,你能和我說說,你怎麼遇到他的?”
陳超高中也是十三中的學生,那天是校慶,整個學校都對外開放,陳超那時剛剛開始學攝影,高中同學知道以後就想著讓他來拍幾張合影。
忙了一天之後的陳超無意間路過籃球場,裏麵還有學生在打籃球,他隨意地瞟了一眼就發現了獨自打籃球的韓宴。
或者說,是昏黃的路燈下,韓宴太引人注目了。
他怕被拒絕,猶豫了很久才拿著相機想偷拍幾張,但是韓宴發現了他,走過來之後主動問他,是不是想拍照。
但當時他隻拍了七八張,就被來鎖門的校工大爺打斷了。
他找韓宴留了郵箱,攝影師會把人像照片發給模特,這是行業裏的職業素養。
“其他幾張你還留著嗎?”陳澤問他,“你把這張發給過別人?”
“留著啊,人像照片很少會公開發布的,最多是區圈子裏大家互相發著看看,我記得發給別人過。”
陳超一邊解釋一邊往角落裏的儲藏室走去,他翻出了一個移動硬盤,找到了剩下的七張照片。
那是一組連拍,有些羞澀的韓宴對著鏡頭做了鬼臉,還有投球上籃和扯著球衣擦汗,那是18歲時的韓宴。
“你發給他以後,他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啊,我郵箱換過,以前的估計找不到了,大概無非是感謝之類的。”
陳超接著說,“不過我發到攝影群裏之後,有人找我要過韓總的郵箱說想找他做模特來著,當時我不知道是他,但韓總好像是沒答應。”
“圈子裏都說,如果韓總去當明星,那些當紅小生怕是沒飯吃了,不過他很少會拍照,我有朋友約了他很多次,都石沉大海了,那個朋友還是個挺有名的攝影師。”
陳澤帶走了那些照片,陳超也沒多問什麼,見陳澤還沒吃飯就帶他去了旁邊的路邊攤燒烤。
燒烤是附近農民開的,來吃飯的也是周圍的鄉親,穿著高定西裝的陳澤在裏麵有些紮眼,但他沒什麼架子,燒烤一上來就甩開膀子擼串了。
飯後的兩人還去買了啤酒,拎著打包的花生米回了陳超的家。
那晚他們聊了很多,陳澤和他說以前在部隊的事,陳超說他外出采風看見的趣聞,最後還說到了錦城裏的那些八卦。
略帶醉意的陳超笑著打趣陳澤,難道家裏親戚沒改變戰略,給他介紹男人嗎,還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了,要不要自己幫他。
陳澤拿出了他拍的那張韓宴的照片,遞到了陳超麵前。
陳超的酒瞬間清醒了,他磕磕巴巴地問,“真,真的?”
陳澤沒想瞞他,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韓宴就喜歡上了他。
打了個酒嗝的陳超還是不敢相信,他瞪大了迷糊的雙眼,還捏了捏自己的臉,最後說,“我大概還是在做夢。”
“為什麼不相信?有這麼難接受嗎?”
“大哥,要說是別人我都相信,但你和韓宴,我真不信,你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陳超分析了很多,陳澤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的話,他說最簡單的例子,就像剛才那樣的燒烤攤子,韓宴能坐的下去嗎。
陳澤是個古板守舊的人,而韓宴卻很浪漫,圈子裏都很欣賞他的藝術品味。
韓宴優雅禮貌,舉手投足帶著貴族的氣質,而陳澤卻行事風風火火,像隨時隨地都會爆發的火山。
“所以在你們圈子裏,你哥就是個大老粗?”
陳超默默點了點頭,雖然我不想承認,但確實是的。
“但是,哥,我覺得你很好,他們是不了解你。”
不解釋還好,陳超這句話更讓陳澤覺得,自己的形象有這麼差嗎。
兩人又聊了很多,直到東方亮起魚肚白,才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陳澤的美夢被中午的信息鈴聲吵醒,韓宴要回來了,手下的人拍到了韓宴上飛機的照片。
陳澤推開倒在他身上的陳超,在陳超迷糊的眼神中,駕車駛離了他的工作室。
路虎車飛馳回了頂層複式,陳澤想趁著韓宴還沒下飛機收拾家裏的衛生,萬一韓宴一落地就想回家呢。
但他剛進門沒多久,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一邊哼著歌一邊拖著地的陳澤,誰會來找他。
貓眼裏是物業經理,身邊還跟著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
陳澤打開們,門外的人自我介紹,他們是錦城經濟偵查科的。
經偵拿出了多項罪名指控,光是移交給他們的就有貪汙、受賄和行賄、非法集資、高利貸等等,刑偵那邊也接到了走私和威脅恐嚇等等舉報。
在記者的閃光燈裏,陳澤被壓上了警車。
想都不用想陳澤就知道是誰搞的鬼,現在經偵給他出具的大多是實名舉報信,更多的證據還要等審計查完陳氏的賬目和銀行流水。
至於刑偵那邊的指控,就要看怎麼界定他和陳氏的關係了,如果把手下人做的事安在他身上,陳澤很難抽身而出。
不過他們還沒有關鍵性證據,自己隻需要撐48小時就行。
考慮到他父親陳偉國的關係,經偵和刑偵都沒有過多為難他,但是該走的程序還要走,黎江來見了他,通知他檢察院那邊已經立案了。
“他知道了嗎?”陳澤問他,這個”他”兩人都知道指的是誰。
“應該知道了,陳氏的事錦城都傳開了,老爺子也沒想到陳偉達和陳偉崇會如此下作,陳氏的股價已經跌停兩天了。”
“陳偉國那老東西沒說什麼?”
“你父親在執行任務,暫時聯係不上他,老爺子那邊已經在運作了。”
“我還要待多久?”
“這邊沒說,陳氏現在陳鵬說了算,他和陳偉達很不配合經偵和審計的工作,刑偵那邊走私的事已經查明和您沒關係,剩下的就好解決了。”
“麻煩你了,黎江。”
“澤哥說笑了,我有個朋友在裏麵,你有事可以找他,陳鵬他們不會這麼簡單就善罷甘休的。”
幾天後再次見麵時,黎江帶來了律師,律師看完案卷資料表示陳澤無罪的可能性很大,應該都不會開庭。
“澤哥,是恒仁幫忙找的律師。”黎江說。
“你直說是韓宴不就得了。”
“韓總拿著陳鵬和陳晨他們的把柄,陳氏裏也有恒仁的人,當初經偵的指控被推翻了很多,檢察院那邊也重新走了立案流程。”
“刑偵已經逮捕了涉案的人,幾個陳家人被送進來了,我想問下您的意思。”
“問我有什麼用,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唄。”
“陳氏的股價跌得很厲害,有幾個合作商已經單方麵終止合同了,還給我們發了追責的律師函,陳鵬那邊……”
“和我說有什麼用,我已經不是陳氏總裁了,黎江。”陳澤輕描淡寫地說,“陳氏是死是活,和我沒關係了。”
“澤哥,你父親那邊……”
“替我去謝謝韓宴吧。”
“澤哥,有幾個房地產的項目方聽說您離開之後,準備和陳氏毀約,他們想問下您的意見,還有源生科技的叫王維明的找您,他說他聯係不上韓總了,想問問您……”
“都幫我都推了吧,出去以後我什麼都不準備幹了,黎江,你也盡早找下家吧。”
“澤哥,你,你沒必要啊,你這些年為陳氏做的有目共睹,你出事之後,錦城的輿論都在罵陳家過河拆橋,那些項目方針對的是陳氏,和你沒關係的,澤哥,你真的……”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別勸我了。”
***
陳澤重見天日的時候已經是韓宴回來一個月之後了,經偵和刑偵對他的指控都被撤銷,身穿製服的工作人員向他敬禮說,感謝他的配合。
就像進去度了一個月的假,還真是兩輩子的第一次。
陳超和黎江在門口接他,陳超說什麼都要陪他去廟裏拜拜,洗刷一身的晦氣。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陳澤獨自坐在石階上看著夕陽西下,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又活了一次的鬼。
是不是再世為人,本就該放下前世的執念。
也許不用借助於神學,陳澤記得心理學上有個效應,蔡格尼克效應。
人們天生對未完成的事情,總會傾向於把它補全,否則心理就會不舒服。
但陳澤知道,並不是每一件事,都值得自己去完成,重生之後他不再糾結於拯救陳氏,他隻想要韓宴。
或者得到,或者忘記。
陳澤一直以為韓宴就像那些生活中求而不得的事一樣,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或者得到,或者忘記。
上輩子他一直沒有得到過,這輩子他短暫的得到過,但那不算真的得到。
得到不到,最終會忘記。
但他做不到,上輩子他做不到,這輩子也做不到。
他放不下。
就像是蒙著眼睛的人抓住了一條毒蛇,要丟掉毒蛇是非常容易的,但陳澤就是緊緊抓著不放手,不是因為他不知道那是條毒蛇,而是因為他放不下。
一念而已,使他癡迷,使他出離。
如果上輩子先一步離開的人是韓宴,自己也會做同樣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按韓宴說的,被他打斷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