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來了個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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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抱著氣暈過去的新娘,臉黑如鍋底,一雙虎眼瞪得跟銅鈴似的。
“操你媽的,敢來鬧老子的婚!”
這一聲怒吼驚醒了所有人。
娘家那邊的一下就躥了出來,提著板凳就往三個哭喪的人身上招呼。
三個哭喪的一點不懼,絲毫未躲,就跟那板凳砸不到他們身上一樣,隻專心地哭喪。
板凳確實沒砸他們身上,而是砸在了幾個擋在他們身前的西裝大漢身上。
老板凳瞧著鬆鬆垮垮快散架的樣子,可每一根木頭那都是實心的,砸肉上跟挨刑杖一樣,發出嗙嗙的悶響。大漢們結結實實地挨著打,每挨一下渾身盤結的肌肉就跟著抖兩抖,每個人疼得咬緊了牙,可一步也沒退,隻是偶爾看見板凳朝著頭上來了,才抬起手臂擋一下。
打了十來分鍾,大漢們的身上綴滿了髒跡,泥腳印,斑斑點點的血跡……西裝被扯破,領帶也歪斜著,手上脖子上見了紅。
但一直沒有人還手。
娘家人這邊的人打不動了,氣喘籲籲,麵麵相覷,搞不懂這些人究竟是要幹啥,鬧婚吧,又不動手,不鬧婚吧,哭喪的又不走。
新郎那邊站了四十多號人,全是男人,把棺材和哭喪的圍在中間,一個個眼睛跟鷹隼一樣盯著這群西裝男人。
一百多人聚在這院裏,殺氣盤踞,氣壓低沉,哭喪的還嚎個不停,氣氛詭異得滲人。
“再不閉嘴,老子把你幾個的舌頭拔出來!”
新郎從人群後走了出來,手裏提著一個酒瓶子,看樣子已經把新娘子安排妥當了。
哭喪的連頭也沒回,嘴裏嚎著提前備好的詞兒,一遍又一遍。
新郎眼底充血,麵容猙獰,提起酒瓶子就要幹,卻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棒球隻攔了一把就撒了手,擋在哭喪的人前頭,朝新郎鞠了一躬。
“兄弟,受人之托,委實對不住你,給你賠禮了!”
說罷,棒球奪過新郎手裏的酒瓶子,抬手砸在自己頭上。
啤酒瓶嘩啦一聲脆響,酒水混雜著玻璃碎屑從頭上淌到身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眾西裝大漢就跟著提了酒瓶子,接二連三地砸在自己的頭上。
娘家那邊的人嚇得猛倒抽氣,手上的板凳是提不穩了。新郎這邊的人也是無比震驚,互相換著眼色。
新郎掃視一圈,視線回到棒球身上。
“老子管你受誰之托,你們既然敢收錢來砸老子的場子,那就隻能給老子橫著出去!弟兄們,給老子打!”
新郎身後的四十多號男人二話沒說,擼袖的擼袖,脫衣的脫衣。
“等等。”一直默不作聲的鐵鏟終於開了口,“等他們哭完再打。”
新郎一聽,腦袋頂直冒煙,還他媽要等哭喪的哭完?!
韋舒亦坐在車上眯眼掃視著新郎那邊的人。不對,這些人渾身充斥著匪氣,盯人的眼神兒跟尋著獵物的鷹犬一樣,絕非普通的車間工人。論實力,這些人打不過鐵鏟和棒球他們,可論陰狠,他的人絕不是對手。
韋舒亦當即打了報警電話,可屏幕上信號一直在閃,根本撥不出去。視線在院牆和樓房上逡巡一周,定在樓頂上的信號阻隔器上。
還安了這些東西,果然不一般!
一陣輕微的發動機響聲傳進耳朵,韋舒亦心道不好,斜過身體挪到另一邊車窗看出去,眼眸頓時陰沉,一輛中型客車橫在山路上,把唯一一條上下山的路給堵死了。
夠狠!
院子裏響起一陣清脆的鬧鈴聲,哭喪的聲音乍停。帶頭哭喪的男人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鬧鍾,把發條關了,朝棒球說:“棒球哥,時間到了。”
棒球點頭,哭喪的撒丫子就跑,沒跑出幾步被大力的幾腳給踢了回來,倒在棺材邊兒疼得縮成一團。
棒球見狀說道:“兄弟,他們仨是我們請的,有事兒衝我們來,把他們放了。”
新郎一擺手,“誰也跑不了,缺德錢既然敢掙,那就不要怕死。”
鐵鏟說:“我們可以賠錢,你說個數。”
“賠錢?”新郎冷笑一聲,嘲諷道:“錢多好啊,要不先擺一千萬出來認個錯。”
棒球急道:“我們是誠心跟你道歉。”
“但老子沒想和解!”新郎一腳橫踢在棒球胸膛上。
棒球冷不防挨了一腳,連退好幾步才穩住,胸肋火辣辣地疼,提氣便一股血腥氣湧到嗓子眼兒。
“棒球哥。”其餘人一見,立馬脫了外套,連帶著礙手礙腳的襯衣也順手撕開,紐扣蹦得四處飛彈。
襯衣跟一團團破布一樣摔在地上,大漢們露出精壯軀幹,新郎那邊的人也架起了勢,隻有娘家這邊的人嚇得悉數躲到了牆根底下,呆看著這八個後背紋著統一紋身的壯漢。有人認出了這個紋身,不禁小腿肚子打顫。
“都不準動!”鐵鏟冷喝一聲,麵無表情之下,實則心情忐忑,他早察覺這些人不對頭,但沒想到身手竟這麼好,棒球的肋骨肯定是裂了。平時也就罷了,但今天韋少還在車上,要動了手把韋少牽扯進來,陰曹地府拿什麼臉麵見老爺子!
新郎那邊的人個個狠辣,不知啥時候每個人手裏都抄了家夥,手邊兒有什麼就抄什麼,實在沒趁手的了,連筷子也不放過。
鐵鏟冷靜地說:“十萬,夠重辦一場婚禮,你如果覺得可以,現在就打錢。”
新娘娘家人嚇得哆哆嗦嗦,新娘的親媽忍著懼怕朝新郎說:“彪子,賠錢成了,讓他們走吧。”
新郎橫眉立眼道:“媽,您甭管,這事兒有我呢。”
新娘媽急得幹跺腳,六神無主地轉著眼珠子,突然瞧見在一眾工人背後,有一個人還坐在凳子上,慢條斯理地吃著飯。她像找到了救星似的,趕緊小跑了過去,扒拉著那人的胳膊,急得眼淚直掉。
“廠長,您趕緊勸勸他們,他們就聽您的,這哪兒能結婚當天打群架呢,鬧出人命可咋整啊。”
那人拍拍新娘媽的手背,安撫道:“嬸兒,您讓他們打吧,反正在哪兒都是幹活兒吃飯,他們想回去掙工分就讓他們回去。”
輕悠悠地一句話,新郎那邊一群蓄勢待發的狠人立馬卸了勢,尷尬得眼睛不知道放哪兒,一個個偷偷摸摸地把手裏拿著的家夥撇到一邊兒去。
新郎扒開人群,走到廠長邊兒上把丈母娘拉開。
“媽,這點小事您找啥廠長啊。”
說完,又躬身衝廠長說:“廠長,這事兒你看見了,這不怨我呀,我沒找事兒,是他們硬要挑事兒來著。”
廠長抹了把嘴,轉過身,鋒利的視線射向那口棺材。
一眾工人自動為廠長的視線讓出一條道來。
“棺材收了吧,誰送的還給誰去。”
新郎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滿臉不甘,卻還是沒有反駁。
廠長又轉目看向鐵鏟和棒球。
鐵鏟目光迎上去,全身的血液一點一點浸涼。他在江湖上混跡了快三十年,啥樣的眼神兒沒有見過,但這樣陰鷙眼神兒他還是頭一回見,後脊梁不由滾過一個寒戰。
“十萬是賠償,但你們哭喪哭了一刻鍾,挨打隻挨了十二分鍾,還差三分鍾。”
在場的人似乎都明白了這話是何意,這差了的三分鍾錢抵不了,要麼他們十個人挨三分鍾打,要麼,今兒兩邊就打一架,傷情各領。
全場窒息般寂靜,全等著看鐵鏟怎麼回話。
鐵鏟憋屈著,兄弟們這麼多年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愣生生被揍還不能還手,可一旦打起來,這幫人肯定會砸車,韋少還在車上……
鐵鏟咬緊了後槽牙,“成,三分鍾,但我這個兄弟剛挨了一腳,受傷了,不能算他,哭喪的仨人是我們抓來的,他們也不能算!你們的人也不能抄家夥。”
不等棒球說啥,廠長就點了頭,一幫工人擁上去舉起拳頭就打,拳拳到肉,滿場皆是”噗噗”的悶拳聲。
娘家人嚇得抱成一團不敢吱聲,這時,小院的鐵門”哐當”一聲巨響,抱成團的人整齊地往上一躥。
所有人都停了手,朝院門口看去。
剛才要動手之前有人把院門鎖了,以防逃跑,而此刻那扇大鐵門卻被人一腳踹得搖搖欲墜。
鐵鏟被人砸裂了眼角,血管爆了,血滲進眼睛,縱然視線模糊,但他還是看清了院門口一臉憤怒滿眼血絲的韋舒亦。
他下意識和棒球隔空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
韋少好些年沒動過手了,以致於他們都忘了,韋家人全是護犢子的主,而韋舒亦則是韋家最護犢子那個,雖然千叮嚀萬囑咐他們不能動手,可看到他們挨打,怎麼會坐得住。
韋舒亦一腳沒能踹開大門,抬腳又是一通猛踹,連著踹了五六腳,門軸夯進水泥地裏的大鐵門就這麼被踹塌了,哐當一聲拍在水泥地上,門軸的鋼管斷得幹淨利落。
離門最近的男人差點被門砸到,低頭看見自己的鞋跟兒被壓在鐵門下頭,脫口而出,“我草你麻痹。”
一抬眼,一耳巴子呼嘯而來。
“啪”
比韋舒亦高出一個頭不止的男人被扇翻在地,側臉到耳根子立馬腫了起來,倆眼翻白,嘴巴微張著,已然暈了過去。
就這一巴掌,在場所有動手的人全明鏡兒了,這人才是老大,還是個橫主,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