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謔，在這委屈上了?”沈世在柳安身後站著。
    柳安還不知來者，心髒提到嗓子眼，怕啥來啥老天簡直不給條活路，一回頭那張臉很熟悉又很陌生，是天上的神仙也是地下的閻王爺，那雙眼睛正盯著他看，目不轉睛。柳安不說話，也勾著沈世的眼睛看著。
    “怎麼？這是我來了擾到你的性子了？”沈世冷眼相送。
    柳安不應，出了神，昨晚燈光太暗竟沒注意他的模樣，他的眼睛可這是清純，這不像是人的眼睛珠子，更像是黑夜裏的一盞孔明，風飄千萬裏，絲絲不知倦。
    得不到回答，沈世就當是孩子傻了，一覺睡迷糊了。拿出衣袖中的兩封信，輕輕抵在柳安額頭上。柳安愣了愣緩過神，不敢抬頭，隻能眼睛向上看……
    “這是要給你到行城春豔樓交給宣王的，別弄丟了，省的麻煩。”沈世將信落下，柳安雙手迎下，看看手裏兩封信明白了這是一項看不懂的重任，雖然不識字不過沈先生的字倒是好得很。
    “還有些銀子，你到了行城在找到宣王之前慢慢花，記住是春豔樓，別念錯名字。”沈世遞上銀子後，拍拍柳安的肩膀，“好了你可以出發了，不要枉費我跑了那麼遠來送你。”
    柳安不動，沈世有些鬧心小心翼翼問道：“怕了？”
    “……”
    “不想去了？”
    “……”
    “半途而廢？”沈世倒吸一口氣皺起眉頭，“還是有其他原因？”
    柳安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你有本事現在給我找個人來，然後立馬滾回軍營領軍鞭去！”沈世很惱火。
    柳安抬起頭看著沈世，早就想反駁了，荒郊野嶺的我哪去找個人代我去，腦子有毛病想出這樣的條件……
    “你敢不服氣，你怎麼就不服氣了？在我麵前也有你說話的份。”沈世一雙瑞鳳眼端詳著比自己矮半個腦袋的柳安，“比我官職高，我站在你麵前對你怎麼辦。不過有件事告訴你，你過來點……”
    柳安做做意思向前移了點，生怕少半塊肉，沈世貼在柳安耳邊輕聲道：“你昨晚坐的可是後麵這位薛大將軍的位置……”
    “然後呢？”柳安看著遠處的薛將軍，收緊心仔細磋磨著沈世說的每一句話，薛將軍為人正直看向這邊時，一股莫名的正義感一麵撲來。
    “意味著薛將軍和我才有比之可言，而你努力個七八年，再來我跟前蹬鼻子上臉，所以現在收起野獸的威嚴，唯聽是從。”
    柳安不說話了，默認了，現在別說當個將軍，就連能不能活過今晚也是個問題。慫了，向沈世行了個軍禮將信收好，牽著馬走到薛正麵前說了幾句，行了個軍禮騎上馬，嗬馬聲傳來，柳安走了。
    沈世走來，訓完人心裏好多了。
    “你剛才對他說了什麼？他為嘛這麼沮喪。”薛正站在沈世麵前不解道。
    “你猜我與他說了什麼。”沈世擺擺手抱著手臂，“算了，賭你也說不出來，我剛才叫他心裏難受，恐怕下次相見我他就要死一個了。”
    “別一天天把死放在嘴裏，一點也不吉利。”薛正勸道，“那孩子還小一些正事不要強加於他，這樣不好。”
    這句話倒是撞在沈世心口上，反道：“難道你讓他去戰場上英勇善戰？能殺掉馮朝三個將士，我便是跪下來叫他一聲將軍我也別無想法。你我又不是不知馮將有多殘忍，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奶娃娃，還能立在軍營中的將軍帳裏點著敵軍人首，向皇上討點賞不可？”
    “……”薛正無言以對，照柳安的年紀確實不該呆在荒野戰場，但薛君隻有草草幾萬人，若對抗周央隻能失敗告終。可沈世卻隨意放行。
    換作是別人來惹事，手握免死金牌也要給他一掌掀翻，要怪就怪來者是沈先生，薛正站在原地不忍嘟囔幾句。
    但沈世就算是聽著了，笑笑不語，越過薛正，翻身上了馬。
    “薛將軍說我壞話我都聽見了,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托將軍送我回去。”沈世握緊右拳拱手道。
    秋葉飄落，涼風伏地卷起，是秋日征兆。
    軍帳內向外掀開簾子，目入眼簾的正是沈先生。
    惆悵麵龐望著草野，他身子細是春日裏身著黑紗的一棵夭夭桃樹，一根發帶纏住亂飛舞的頭發，不過還當真是纏不住額上左右的那兩縷秀發。不過盤腿坐在地上的沈公子竟有些瘦小。東陽升起，日光扣在沈世身上，側臉的線條更加明顯，眉清目秀，儀表堂堂是位溫潤如玉的公子。
    薛正一隻手拿兩塊羊肉餅子，剛做好就立馬拿來給沈世嚐嚐味道，平日裏野菜幹糧也是吃膩了，簡單開個葷。
    不過直接拿給沈世還是太草率了些顯得好沒誠意，幹脆輕步走到沈世身後，放大鼻孔強忍笑聲，空手抬起欲要碰到沈世的背……
    “薛將軍手癢癢了？在下此時正好有一種藥能治好將軍的癢症。”沈世心平氣和，不慌不忙道。
    薛正微皺眉頭，收回手遺憾道：“唉，又沒嚇到你真可惜，來，給。”
    接過薛正遞來的餅，笑道：“看在你送我餅吃的麵子上，下次讓你嚇嚇。”
    “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啊？”薛正一屁股坐在沈世身邊，看著沈世吃。
    吃東西被人看著怪不好意思的，沈世問道：“你吃過了沒？”說著兩塊香噴噴的肉餅拿在薛正麵前，就差送到嘴裏了。
    “不不不不不，先生辛苦，先生應當先享用。”薛正連忙擺手，向沈世那方推去。
    客套話？好端端的怎麼就變生疏了呢？
    “客氣什麼，快吃……”沈世不改心意就是讓薛正嘴張開，塞在他嘴裏。
    薛正這麼一位真正的好男兒硬是倔強得緊，沈世前一步，身體自覺退一步，口裏一直念叨：“我不餓，剛才才吃下一碗米粥，兩個大饅頭……”
    一直往後退真的很不容易喂到嘴裏，沈世微微緊眉全神貫注咬著牙，盯著那張閉緊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