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課。
    溫栩然遲到了一分鍾。
    “Please。”英語老師說。
    英語老師張青，溫栩然不太熟，這位熱愛自由的外語達人一下課就見不到人。
    溫栩然急忙在同學們的眼前低著頭跑過行道，他看到一個空位置。
    卻不料同學們先是盯著他，緊接著看向他身後，隨後發出一陣騷亂。
    生性比較害羞的溫栩然好害怕這種情況，他驚恐地回頭，卻見是檾君。
    『他怎麼來了啊？！』
    溫栩然的表情變得十分好看，咬牙切齒、擠眉弄眼，半天才轉過頭坐在空位上。
    不料檾君也跟了過來，他氣定神閑地坐在了溫栩然的旁邊。
    檾君跟來了，溫栩然又成了焦點。
    “喂，你跟來做什麼？”溫栩然終於等到同學們轉過頭去聽課，老師也開始講課。
    檾君睜著無辜的眼睛：“沒有去羽行道的時候，我應該時刻伴隨您左右，我的契主。”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惹得前排的兩個同學回頭來看他，溫栩然恨不得急忙捂住他的嘴。
    “您害羞嗎？我的契主？”
    溫栩然的臉很紅。
    “別說話了！”溫栩然努力壓低了聲音。
    可惜為時已晚。
    “Lucifer，please。”
    英語老師剛剛好像問了一個什麼問題，他點名了。
    溫栩然突然坐立不安，他的臉紅得像個蘋果。
    “Please，Lucifer。”
    英語老師又叫了一次。
    沒人起身，同學們開始議論紛紛，他們左看右看，就是沒人起身。
    英語老師拿起點名冊，“溫……栩然同學！”
    溫栩然“噹”一下站了起來，緊張地盯著英語老師的臉。
    『怎麼大學還要點名啊？！以前三年都沒來過啊！老師剛剛問了什麼啊？！』
    他在那裏想東想西，看著黑板上的一串英文感到非常陌生。
    傳說每個人對於語言的天賦總量是一定的，當你對某一門語言產生了深入靈魂的熱愛之後，就無法容易地掌握其他語言了。
    他的英語十分的差，差到什麼程度呢？他總覺得英文字母一共有23個。
    “溫栩然同學，你上課的次數是——0。今天是你第一次來……”
    同學們都回過頭來看向他。
    “回答這個問題，請。”
    英語老師已經足夠友善了，他看溫栩然不會，已經換成了漢語。
    『什麼問題啊老師？能不能重複一遍？』溫栩然在心裏想，但他不敢說。
    “您好老師。”同桌的檾君站了起來，“我來替他回答這個問題。”
    英語老師多半是在大學校園裏不常見到如此主動的學生，眼裏有些許欣賞。
    “Please。”
    檾君微笑著點頭示意：“IntheUnitedStates，ThefourthThursdayinNovemberiscalledThanksgivingDay。”
    英語老師臉色緩和了些，他接著問：“Onthisday，Americansdosomething……”
    “givethanksfortheblessingstheyhaveenjoyedduringtheyear。”檾君甚至不看老師，隻自信滿滿地開口：“Thanksgivingisusuallycelebratedwithbigdinnersandhappyreunions。”
    英語老師的眼裏閃出光來，他十分興奮：“Whatisyourname？！”
    “Lucifer。”
    而檾君氣度非凡的表現更令他刮目相看。
    “Yourbrainisverybrilliant。”張青老師忍不住誇讚，“Yourtemperamentisverymoving。”
    他許久沒有見過過耳不忘的學生了，剛才的四級聽力音頻可是他第一次播放。
    “ThankyouMr。Zhang。”檾君優雅地點頭微笑，“Youarealsoverygoodatpraisingothers。”
    張青老師十分興奮，“Iwouldliketoinviteyoutoalunch，can……”
    『他太優雅了！太有西方天使的感覺了！』
    他的目光帶著探視，檾君見了便低頭看向已經坐下的溫栩然。
    “Ofcourse，Ihopemysoulmatebringwithme。”
    “哇哦！”有同學們聽懂了。
    老二就在第一排中間，他更是直接回頭看向溫栩然。
    溫栩然不明所以，抬頭隻看到張青老師和藹？慈祥？的目光。
    檾君坐了下來，溫栩然急忙悄悄對他說：“謝謝……”
    “作為您的契約締結者，我有義務在契主感到難堪時替您解圍。”
    “你怎麼連英語試題都會啊？”
    “我說過，我會為您做任何事。”
    “你是全能嗎？這世上還有你不會的嗎？”
    檾君抬頭看了一眼黑板，“我會做任何事，除了愛。”
    “我不信。”溫栩然說著在紙上畫了一個愛神，還有一個一箭穿心。
    “愛神，丘比特。”檾君看向畫得十分逼真的小天使，“愛，是他擅長的事。”
    “很多人用很多標準定義愛。”溫栩然說。
    “叮鈴！”
    “下課了，您的英語老師張老師請我們倆共進晚餐。”
    “啊？！！”溫栩然抓起書包就想跑，卻被檾君抓住手腕：“您不該拒絕別人的邀請，尤其是一位長輩。”
    “放開我你！我一句也不會！你叫我在飯桌上聊什麼？banana嗎？！”
    檾君想笑，但他沒有笑，妖的職業素養使他憋住了，“我會為您做好翻譯，另外，我會請求他盡量說漢語。”
    溫栩然這才放慢了腳步，“這……可是你說的啊？”
    “是的，我的契主。”
    下午的實驗課。
    檾君仍舊跟了進去。
    溫栩然正係著實驗服的扣子，一回頭就看到了他。
    “喂！你怎麼又來了？！這裏可都是我們班的同學！都認識！出去。”
    檾君被溫栩然推了出來，他順手為溫栩然整理好了衣領，還係上了扣子，雪白的實驗服像極了他雪白的色調。
    “我就在門口。”
    檾君目送溫栩然進去。
    好半天後，班主任老師講解完成，分好了組。
    溫栩然仍舊一個人，沒有人願意跟他一組。
    他研讀半天，大致記住了實驗步驟，這是一個蒸餾實驗。
    可還有些不太會的，他再去問別人時，別人直接就把他無視了，隻有少數幾個還算禮貌的，就打著哈哈搪塞過去。
    他孤單地、無助地擺好鐵架台，拿好三頸瓶用心地架好。
    『應該習慣的。』他想。
    就算他已經搖身一變，開著豪車招搖過市，做出富有的樣子。但那些根深蒂固的惡意，並不容易就此消弭。
    這些惡意也許始於貧窮，但不會隨著你變富有而消失，也許始於性格，但不會隨著你變善良而減少半分。
    思想拋錨的他，好半天才感覺到發燙的坩堝貼著他的皮膚。
    “啊……嘶……”
    皮膚已經被燙幹了，有些發黃。
    自卑的人什麼樣？就是痛到無法呼吸，都不敢在別人麵前大聲叫出來。
    檾君突然衝了進來，他迅速、專業地拉過他的手，在水龍頭下的冷水裏衝了，隨後迅速地用酒精沾了棉球擦拭，輕輕吹了吹。
    “咦？”
    溫栩然瞬間就覺得不疼了。
    發黃的皮膚瞬間恢複，溫栩然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檾君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溫栩然還想起來，“我的實驗……”
    “請放心，我可以為您做完它。”
    他動作嫻熟地擺好實驗瓶子，精確地控製火焰和水浴的溫度，很快，收集好了一杯蒸餾物。
    隨後他打開實驗表格，十分熟練地填寫數據，寫好報告。
    “實驗成績，100分，請過目。”
    檾君從老師身邊過來，拿著成績單。
    “你……”溫栩然隻剩下驚訝，“你是曾經上過化學係嗎？”
    “我學過所有的課程。”檾君說。
    “全能！全才啊！”溫栩然不由得讚歎道，“我什麼時候才能跟你一樣？！”
    “您不需要跟我一樣，您已經擁有了我的一切。”
    多麼動人的一句承諾，如果……
    『算了。』
    溫栩然想。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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