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想吸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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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閉上眼,分明很簡單的動作,卻是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梁琰看得心髒一揪,像是有隻手大力捏住那顆心,直把它捏碎。
“琰哥。”岑野張開幹澀的嘴,低低地喚了聲。
“我在。”
“琰哥。”他又喊。
“我在。”梁琰極盡耐心地回答。
他複又張開嘴,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像被灌了一大口膽汁,苦得發嘔。
也許剛剛並不應該把刀坎向岑衛東,它該朝向自己——罪惡的源頭。
岑野微微睜開眼,時光在他們身上不緊不慢地流淌,昭示著一切的有條不紊。
落幕的夕陽蓋在梁琰身上,卻交疊出兩道堆砌的影子。
看起來親密無間,難舍難分。
“我想……睡覺。”他艱難地張口,眉宇間帶著深重的疲憊。
“睡吧。”梁琰最後揉揉他頭發,撐著身子從床上下來,打開燈才帶上門出去。
岑野默默注視著,已經無力去思考梁琰是什麼知道他怕黑的事。
疲憊感一波又一波地襲來,成功帶走了他殘存的意誌,沉沉地睡了過去。
梁琰搬開地上的西瓜,可憐的小葡萄被壓成肉泥,汁水濺得四處都是,剛好噴到破掉的刀上。
特意買來哄人開心的奶油蛋糕也摔得東倒西歪,迷糊得看不出原樣。
他歎口氣,認命地收拾殘局。
如果剛剛晚回來一秒,是不是都要人頭落地了?
梁琰拎起奶油蛋糕,正要丟進垃圾桶,轉念一想又給放回去。
說不定還有人想吃呢。
他最後彎腰拾起地上碎掉的刀片,突然間沒有了窺探的欲望。
隻要能好好的,就足夠了。
在客廳裏僵站片刻,那份該死的親子鑒定被他揉成團鎖進櫃子裏。
梁琰抽出煙用牙咬著,摸了一圈找不到打火機。
他暗罵一句,小心翼翼地摸進臥室,卻被床上睜著眼的人嚇了一大跳。
“醒了?”梁琰迅速換了動作,很坦然地走過去俯視岑野。
“嗯。”岑野揉揉發幹的眼,推掉被子坐起身說,“琰哥,你打算改行做小偷?”
話剛說完,額頭就被輕輕彈了下。
“怎麼說話呢?”梁琰捂著胸口,裝出一副很痛心的樣子,“我成賊是為了誰?這麼沒良心!”
岑野彎眼笑笑,抬手一指他手裏夾的煙,問道,“琰哥還會吸煙?”
梁琰眯眼觀察他片刻,重新把煙叼嘴裏,不置可否地“嗯”了聲。隨後繞過岑野去找打火機。
“我也要。”
“什麼?”梁琰咬著煙頭,不太明白。
“我也想吸。”
這次梁琰弄清了,他吐出一團雲霧,把煙換進左手,用右手勾了下岑野鼻尖。
“小孩子抽什麼煙。”
岑野抬頭看他,鼻腔裏還是梁琰手上淡淡的煙草味和沉木香,被大霧遮住的心一下子有了著落。
“我成年了,”他勾起唇角,陳述事實,“可以的。”
“吸過嗎?”梁琰坐到他旁邊,掐滅手裏還剩下一半的煙。
岑野皺眉,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句話的用意,還是遲疑地搖頭,“沒有。”
“沒有挺好,”梁琰獎勵似的揉揉他頭發,“還是別吸了,對身體不好。”
岑野別過頭,“偶而一根沒事。”
“那上癮了怎麼辦?”梁琰笑著引誘他,“你會花很多錢去買煙,最後還要花許多錢去給自己治病。有可能還治不好,人錢兩空。”
岑野擰起眉,妥協於自己的銀行卡數據,“那算了。”
他略微停頓下,又說,“我想看你吸,行嗎?”
梁琰怔愣,很快地點頭,“行,當然行。”
岑野看著他點燃那半截煙,放在嘴邊淡淡地吸上一口。
煙霧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連男人的表情也看得不大真切,可岑野莫名從中窺伺到了一絲煩躁。
“琰哥。”他輕聲喚人。
“嗯?”梁琰動也不動,斜斜地撇去一個眼神,像極了混子老大。
“你像流氓。”
“什麼?”
梁琰嗤笑,大手按在岑野頭發上,“我是流氓,那你是什麼?被拐跑的良家婦女?”
岑野眯眼拒絕他的定義,“那還是我是流氓好了。”
“小兔崽子,”梁琰邪笑著,狠狠地揉了下,“想得美。”
“琰哥,”岑野把咽到肚子裏的話又吐了出來,“你……心情不好?”
梁琰隔空投籃,煙蒂穩穩地降落到垃圾桶裏。聞言挑眉笑道,“我怎麼心情不好?”
“不知道。”岑野搖頭如實說,他隻是憑著感覺而已。
梁琰拿大拇指揉開他皺在一起的眉頭,笑笑,“現在好了。”
手又在收回來的半路改了道,捏上岑野粉嫩的耳垂,“想不想吃奶油蛋糕?”
“嗯?”岑野不太明白。
“想吃是吧,”梁琰起身往外走,“琰哥給你拿。”
岑野嘴角抽搐,他好像沒說這話……
“有點糊,”梁琰雙手托著盤子,還給他拿了一個大勺,“湊合著吃。”
“甜不甜?”梁琰曲手敲敲桌麵。
岑野嘴裏含著奶油,很認真地點點。
甜,特別甜。
“是嗎?”梁琰挑眉,伸手抹掉他嘴角不小心沾上的奶油。舌尖一勾,輕笑道,“是挺甜的。”
“我……我吃過的!”岑野瞪大眼看著他的動作,不明就裏。
“我不嫌棄。”梁琰拿走他吃空的盤子,似笑非笑,“還是你在介意什麼?”
岑野“唰”地扭過頭,過一陣兒又覺得自己氣勢上平白矮了對方一截。他回頭強裝鎮定,瞪眼道,“你別惡心死自己就行。”
“那你可要做好賠償一大筆撫恤金的心理準備。”
“五毛錢嗎?”
“……我在你眼裏就這麼不值錢?”
“那還能多貴?”
“起碼要比奶油蛋糕貴!”
“……出息。”
梁琰躺到他旁邊,一點點地揉搓手下毛茸茸的發絲,悶笑著說,“快睡吧,晚安。”
岑野在床上滾了一圈,把頭發從梁琰的魔爪下掙脫。他躺平怔怔地看著頭頂的電燈,眼酸得想流淚,恍惚地喊,“琰哥。”
“嗯?”梁琰睜開將閉未閉的眼。
“我想喝酒。”
“……”
梁琰支起半邊身子,側眼看他,剛好擋下刺眼的光。
時間長得岑野心裏發毛時,梁琰揉揉他頭發,笑著說,“行,明天就喝。”
岑野眨眼,看著梁琰眸子道,“我睡不著。”
“那怎麼辦?”梁琰挑起眉,邊捏他臉頰邊說,“要不要講個睡前故事?”
“好。”
“……”不是應該拒絕嗎?
梁琰認命地躺回去,把毯子拉到岑野胸口蓋好,像哄小孩一樣輕輕地拍打著,“從前,有條小鯉魚……”
“琰哥,”岑野不滿地打斷他,“你不能換個小紅帽嗎?”
“要求挺多,要不我換成小岑野?”
“……”
“聽好了,”梁琰清清嗓子,頗有幾分說書先生的架勢,“那條小鯉魚剛成精,就著急上岸,哪知半路遇上一頭大灰狼。他……”
梁琰輕聲講著,中途卻看見剛剛精神得不得了的人昏睡過去。
他無奈笑笑,伸手拂開遮住岑野眉眼的碎發,繼續講完最後一句話,“大灰狼想把小鯉魚拐回家,小鯉魚會跟著走嗎?”
“晚安,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