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爺爺，麻煩您大熱天的還來給我奶奶送東西，要不進去坐坐？她現在在家。”
    老張摸摸腦袋，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就來送點東西，家裏火還沒關呢。”
    “那好，”梁琰輕笑道，“您路上慢點。”
    送走人，他拎著手上的戰利品回屋裏在王映庭麵前繞上一圈，看熱鬧道，“奶奶，您的追求者給您獻上的葡萄。您打算什麼時候品嚐？”
    王映庭拿扇子戳他，氣急敗壞地說，“放冰箱裏，留著你吃！”
    “這可不行，”梁琰將葡萄擺在桌子上，“人家特意給您的，您不吃不就平白糟蹋了。”
    王映庭“哼”一聲，用扇子蓋住臉，身下的搖椅一晃一晃，發出吱呀的聲響。
    “奶奶，”梁琰知道她沒睡著，坐到旁邊喊，“您對張爺爺是什麼意思？您不樂意可以直接拒絕，免得人家天天白跑腿。”
    “老頭子死心眼，”王映庭聲音裏帶著一絲笑意，“跟你爺爺當年可真有得一拚。”
    她把折扇從臉上拿下來，眼睛斜斜地看著對麵擦得纖塵不染的老式相框。手裏的扇子搖啊搖，不知道是搖給她自己，還是搖給已故的愛人。
    “你爺爺走了有十幾年了，”她的聲音很平和，沒有斯人已逝的悲痛，帶著笑低低地說，“都說七年足夠忘記一個人，可兩個七年都過去了，我還是記著他，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嘍。”
    她自顧自地說著，突然咬起牙，“我年輕那會兒，沒有想結婚的念頭。總想著自己一個人找個小角落，平平淡淡地過完餘生。誰知道啊，老天就讓我就遇見了你爺爺，稀裏糊塗地就把自己交給他了。”
    “您是怎麼遇見爺爺的？”梁琰很少聽她講起過往，還是珍密的愛情故事。
    王映庭笑笑，眼裏晶亮晶亮的，蒼老平和的聲音裏添了絲久遠的懷念，“哪年啊，一場杏花春雨，一把油紙傘，就成了我們兩個的一輩子。”
    “一見鍾情？”梁琰詫異道。
    “對，不然有多複雜？”王映庭笑著，手中的大蒲扇慢下來，“愛情這種東西，最是沒道理。來的時候沒道理，走的時候更沒道理。它永遠不需要你明白，感受就好。”
    梁琰點點頭，問，“您和爺爺吵架嗎？”
    在他有限的記憶裏，幾乎全是王映庭，關於另一個人的很是模糊不清。
    “吵，過日子哪有不吵的？”王映庭笑起來。
    “那可能都是爺爺給您服軟。”
    “哪能次次都讓他退步，”王映庭搖搖頭，突然看向梁琰，“琰寶，真正愛你的人啊，會甘願為了你做出一步妥協退讓的，反過來都是一樣。”
    說著王映庭話鋒一轉，“你小子有沒有什麼喜歡的人？”
    梁琰挑眉，插科打諢起來，“正說著您，怎麼又轉到我身上。”
    “唉，”王映庭歎口氣，“有也好，沒也罷。要是真有了就別猶豫，大大方方地去追，別給你爺爺丟臉。”
    她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走進主臥，關門前道，“也要記得帶回來給奶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