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堂，氣氛嚴肅到下人路過都不敢出大氣的地步。
    正堂裏隻留有薛茸與蕭老兩人。
    薛茸此刻正跪在地上，但他看蕭老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的膽怯。
    “費閑還有多久回來？”
    “不知。”
    “他不是很寵愛你嗎？為何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陪你？”蕭老打量著薛茸，“他恐怕也是看中你長得好看點兒，但再好的皮囊終究會衰老，你們並不會長久的在一起。”
    薛茸想說，自己還真能保持容顏永駐。
    “會。”一道聲音從外傳來。
    費閑來得很快，他在門口恰巧聽見蕭老的這句話，三兩步匆匆走進來，將薛茸從地上扶起。
    “費閑！”蕭老皺眉，“你是太年輕了，容易被誘惑，做起事來不理智，不考慮後果。”
    “我很理智，也無懼後果。”費閑堅持道。
    蕭老沉重的歎了聲氣，“罷了，你養一個男寵我不反對。但你現在立馬跟我去孟家和公主那兒賠禮道歉，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費閑動都不動，“不去。”
    蕭老瞪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費閑一絲不苟道。
    他知道自己外祖父的性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牽起薛茸垂在一側的手，堅定的看向蕭老。
    “我已認定是他，不會再娶其他人。”
    “好、好、好！望你來日不會後悔！”
    蕭老一字一頓地說完，氣得拂袖而去。
    恍惚間，薛茸以為自己是在上一世——費閑拉著他的手，於費老侯爺身前立下不負所愛的誓言。
    那夜費老侯爺自知時日不多，特意將費閑與薛茸二人招在一起。
    大將軍風骨剛強，哪怕是病危也仍挺著一口氣，用盡全力坐得挺拔。
    見二人來了，他沉著的臉才泛起一絲笑意。
    隻是他的聲音已然很虛弱，可還是忽然變臉厲聲道：“跪下。”
    二人不明所以，但仍是跪下了。
    “你們二人的事情我早已知道。”老侯爺咳嗽了兩聲，緩了緩問，“有什麼想說的嗎？”
    見狀，費閑不再遮掩。他直接握緊薛茸垂在一側的手，還有些涼。
    他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對老侯爺堅定道：“爹，事實就是如此，我沒什麼要說的。”
    老侯爺深深地看了費閑一眼，沉沉歎口氣，片刻後，他開口時聲音有些顫抖：“確定是認真的？永不後悔？”
    費閑對上他父親複雜的眼神，堅定不移地承諾道：“萬分確定，永不後悔。”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啊……”老侯爺一瞬間失神，他喃喃著，又看向一旁的薛茸，“小茸，你呢？”
    薛茸同樣是認真且堅定道：“我很愛他。”
    那晚這兩人至死不渝的眼神深深地刻在費老侯爺心裏。也許誰也不會知道，這是他曾經最渴望的東西。
    再之後，費閑察覺到老侯爺身體中的毒與他一直以來尊敬的皇上有關，便想去問他父親，隻是總是沒找到機會。
    再後來便是老侯爺的臨終遺言。
    薛茸隻知其中一段，那便是老侯爺臨終恍然意識到什麼，又或許是他不願讓費閑耿耿於懷，總之他在臨終前將景德帝所作所為盡數告知與費閑。
    薛茸直覺費老侯爺說的不止有下毒和追殺費閑母子的事，但費閑卻沒有再與他多說。
    他還記得，費老侯爺要求費閑永遠的離開帝都，切勿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