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了，你回雲宮有什麼收獲？”
    提到這個，紿秋猶豫了一下，抿抿唇有點心虛。
    薛茸一眼看穿她：“球球傳出去那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紿秋驚訝。
    “七哥找過我。”薛茸說，“朱雀是他找二哥借的。”
    “那就好。”紿秋鬆了口氣，“我特意上元序神君的神殿看了，他未回來，他殿中小精靈說還得等幾日。”
    薛茸若有所思的點頭，紿秋又問他接下來有何打算？
    “你自然可以隨意進出此地，你現在去找費閑，讓他找機會去查查那小男孩的屍體。”
    紿秋反應有點大：“你想做什麼？我跟你說不可能哈。”
    薛茸被她逗笑：“不是你想的那樣。”
    紿秋警覺地眯起眼：“真的？”
    “真的。上次能用玉靈碑是因為那個胎兒沒有徹底死去，他的魂魄還留有幾縷在他母親體內。”薛茸有些低落，“這次就不行了。”
    “讓費閑找一下那小男孩身上有沒有一種蠱蟲。”薛茸思考的時候習慣性皺眉，“我當時隻看見了一個影子，想仔細找的時候那官府的人就來了。”
    紿秋：“好，我知道了。”
    ·
    方若邯見到費閑的第一件事就是攤開手管費閑要錢。
    “我進去一路打點一路，最後一關的時候把我的錢袋子直接貢獻出去了。”
    侯府書房，費閑直接讓李惟拿了一袋錢扔到方若邯麵前，再把案上擺著的那盞西域進貢的夜玉燈推到他麵前。
    “夠不夠？”
    方若邯眼睛都在放光，不敢確定地問：“你認真的嗎？這可是皇後賜你的寶物。”
    費閑不想他再繼續囉嗦：“要不要？”
    “要要要。”方若邯小心翼翼的抱進懷裏，“那袋子錢就不用了，這個已經足夠。”
    “別廢話。”
    “好好好。”方若邯笑完，接著就將他在寺獄裏看見的場麵生動地描述了出來。
    描述結束，方若邯義憤填膺的瞪著眼說：“你說那個唐縣尉是不是膽大包天！竟敢覬覦你的人！甚至還把人家搞傷了！”
    費閑重點在最後一句，“他受傷了？”
    “是啊，”方若邯別有深意的瞥費閑一眼，“你可是不知道，薛茸他誓死不從，一頭撞上——”
    他故意停下來，費閑真的無語，李惟也有點無語。
    費閑眼神警告他。
    方若邯才訕笑了下，又將薛茸撞到唐縣尉的事跡生動講一番，總結道：“事情就是這樣，我走的時候薛茸額頭都腫了。”
    “……”
    “怎麼樣？你心不心疼？”
    “方若邯，”費閑忍無可忍，“你有病是不是，我給你找太醫治治？”
    方若邯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隨即，門外傳來敲門聲。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外響起。
    “侯爺，我是紿秋。”
    從紿秋進來起，方若邯的眼神都未曾從她身上再移走過。費閑看得明白，輕咳一聲提醒他。
    紿秋心思沒在這上麵，她壓根都沒注意到方若邯，而是匆忙將薛茸交代的事悉數告知與費閑。
    後來費閑和紿秋決定潛入義莊查看，但方若邯說什麼也要跟著一起。
    費閑早就看出方若邯的意圖，他直接告訴方若邯他與紿秋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方若邯不理解。
    方若邯是這帝都內唯一一個知道他從哪來的凡人，所以方若邯差不多猜到了，“是我想的那樣？她是仙子？”
    最後這句話恰巧被來催費閑的紿秋聽見。
    費閑簡單解釋後，紿秋替自己解釋道：“方公子，我不是仙子，隻是個花靈。”
    方若邯癡迷著說：“可你長得就像仙子。”
    紿秋噗呲一聲笑出來：“方公子，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我知道啊。”
    “所以你不要妨礙我們，我不想拖延時間。”
    語畢，紿秋轉頭看向費閑，後者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下一瞬間，兩人在方若邯眼前消失不見。
    方若邯：“……”
    義莊很是陰森，一踏進這處地界，陣陣陰風都前來相迎，這條路沒走多久，他們二人就找到存放新鮮屍體的地方。
    紿秋跟著費閑走了一路，就想了一路，她終究是想不出，費閑這樣一個看起來高冷至極的人怎麼會被薛茸觸動。
    她越想就越覺得薛茸牛逼。
    掀開這層白布時，紿秋被撲麵而來的屍臭味刺激得差點嘔吐，她捏著鼻子納悶道：“按理來說剛死不久會發臭但也不會這麼臭吧？”
    這屋裏是封閉式，腐爛味彌漫在整個空間內，就連費閑這種經曆過戰場廝殺的人都難不免被這刺鼻的味道激得皺起眉頭。
    木床上的男孩躺得平靜，但臉上的表情恰恰相反。
    紿秋看一眼都覺得心疼，甚至之後都沒太敢再看。
    費閑覺得這具屍體比較可疑。他將手輕附在屍體的額頭上，冰涼徹骨。
    沒多久，他再移開手時，屍體慘白的額間肌膚上竟冒出一個血洞，從裏鑽出一條黝黑帶著粘液的幼蟲。
    紿秋眉頭都擰成一個八字：“這是什麼？”
    “有書記載這是妖界的一種毒物。遇血化繭成蟲，以蠶食生肉為生。”費閑邊說邊平靜地將那條還在蠕動的蟲子揪起來，在指尖捏碎生成一股煙。
    紿秋不得不佩服費閑這個學霸。
    細細想來，帝都怎會出現此物？
    紿秋看向他：“接下來如何做？”
    費閑想到方若邯所傳之話，皇帝怎麼會突然與此案有糾葛，竟親自給唐縣尉下令明日行刑，定不是安定民心這樣簡單。
    費閑將白布又重新給小男孩蓋上，回道：“明日我去保他。”
    紿秋欣慰笑了，她道：“多謝侯爺。”
    臨走時，紿秋忽然叫住費閑。
    “什麼？”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就算你現在不喜歡薛茸，你也對他好一點，至少別再趕他走，可以嗎？”紿秋心裏一直很愧疚，她認為薛茸走到今天這步都是因為她的自私。
    “真的，我發誓他是真的喜歡你。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最了解他不過。玉靈碑那一次，其實他因救皇後擅用神力已經快不行了，但還是在聽見皇後提到不願讓你孤單後撐著一口氣和你一同去輪回穀。你知道擅用神力的反噬嗎？我形容不出來，但他會吐血，會疼得一晚上都睡不著覺。”
    “那玉靈碑取神血也一樣的疼，他作為神君明明可以不用插手這些事，但因為你，因為他愛你，所以他甘願為你做這些，哪怕被訓，哪怕現在連雲宮都不敢回。”
    “我和你說這麼多被薛茸知道了他肯定又會說我，但沒事，這些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