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語給陸蓯穿上衣服就叫了召陵進來，召陵一把扛在肩頭，去了柳夢瓊的院子。
    陸蓯住在偏殿，附近也算安靜，所以召陵沒用多少功夫就把人送了回去。
    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召陵在聞語門口躊躇半天，最後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召陵？”聞語打開門，發現是召陵後有些意外。
    召陵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聞語側身讓召陵進來，看他臉上有汗，遞了帕子給他。
    “陸蓯送回去了？”
    召陵點點頭，說是。
    “你有事找我？還是世子那麵有事要交代？”
    召陵啞然，也不知在想什麼，猶猶豫豫的沒有動作。
    聞語腦袋發懵，笑道：“你怎麼了？”
    “我……”召陵抬眸看向她，對上聞語那雙水眸時又垂下頭。
    然後囁嚅道：“為了做戲讓你去冷水裏洗衣服，手沒事吧？”
    聞語一笑，才知道他的用意，“沒事，這些差事幹多了，習慣了。”
    召陵又沒了話，片刻之後才從衣服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玉盒子遞給聞語。
    “我昨日做差事的時候，看見那藥店裏賣這個。老板說，很多女子都用這個潤手霜，所以……我就買下來了，送給你。”
    聞語眉梢間都是意外，眼神來回地在召陵臉上和他手裏的潤手霜間徘徊。
    “送我的？”
    召陵第一次送女子東西，臉上也是尷尬的羞澀，“對，送你的。”
    聞語去接那個盒子的手都是顫抖的，裏麵的膏體白膩潤滑，還有淡淡的香氣。
    按照召陵現在的月俸，想必也買不了多麼貴重的東西，雖然隻是普通物件，卻實打實地暖了聞語的心。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你啊召陵……哦，對了，還要謝你剛才救我。”
    “救你？”這下輪到召陵一愣，“我何時救你？”
    “就是方才在那水邊，陸蓯想要偷襲我，是你幫我把那石子打開的。”
    召陵搖搖頭，“不是我，那會，我壓根不在。”
    門外的是安意辰聽著他們說話，嘴角有著笑，眼裏卻沒多少溫度。
    那雙藏在袖口裏的手，指尖還有捏過銀針的痕跡。
    他剛從是安嶼那裏回來，將最近的動靜和他說了一嘴。
    是安嶼捏著那枚飛鏢，和自己密室裏滿牆的飛鏢進行對比。
    足以以假亂真。
    是安意辰冷笑一聲，“他們是想讓我懷疑父親。”
    是安嶼看著飛鏢上刻著的圖案，像是雨點落下的樣子，但更多的，就像血珠在某個點綻開。
    “你怎麼想？”是安嶼問道。
    是安意辰拿過那枚飛鏢，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麵的圖案。
    “繼續等，等他們露出手腳。”
    “聽說你整治了陸蓯。”是安嶼看了眼是安意辰，“萬事小心。”
    是安意辰點點頭，“放心吧父親，我有分寸。”
    “是安意巳落水，是上懷州珩做的吧？”
    是安嶼突然提起，是安意辰心尖一晃，開口為他辯解，“州珩他……”
    “他是為了你，是吧？”
    是安意辰抿著嘴，目光沉重地點了點頭。
    “你比父親要幸運，可以遇到一個願意護著自己的人。父親實在無能，保的了你一時，隻怕不能護你一世。”
    “辰兒明白，父親已經盡力保全我在這北朝中立足，父親的恩情，辰兒無以為報。”
    是安意辰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所有人都在排斥他，所有人都在憎惡他。
    唯有眼前的這個人，願意用他的一切來嗬護自己。
    在沒有血緣的允王府，他才得以生存。
    “你和上懷州珩走的近，他的性子你了解，萬事……都讓他幫襯著，但是最重要的，一切以維護自己為先。”
    是安意辰眸色一暗一沉，那日花生糖的甜味似乎還回蕩在口腔之中。
    “辰兒，也想護州珩周全。”
    是安嶼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性子，亂世自保是亙古不變的道理。現下雖然風平浪靜，但是上懷州珩在一日，這個世道就有亂的可能。”
    是安意辰垂著眸，在北朝，上懷州珩是亂黨，是逆賊。
    “辰兒記著了。”
    “你的身子你自己最清楚，你雖無法娶妻，但卻可以生育子嗣。父親希望有一日，你能找到托付一生的人。”
    是安意辰艱澀地咽了咽口水，眼底漸漸發酸。
    出了門，地上的雪照著刺眼。
    他獨自回到屋裏發呆，想著這一兩個月以來和上懷州珩相處的點滴。
    是安意辰把頭埋在膝蓋裏，心尖的惆悵一點點散開。
    上懷州珩進來的時候，是安意辰就著這個姿勢入睡。
    他輕輕地把是安意辰抱著躺下，替他蓋好被子。
    手腕上的傷疤再一次被露在空中，上懷州珩輕輕撫摸，許久，鬼使神差的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