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兩人像是有什麼心結一般都不在說話。
    是安意辰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何空氣突然變得詭異。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允王府，前腳剛踏進院子，就發現自己屋子亮燈，而且隱約有個人影在。
    是安意辰和上懷州珩對視一眼，立馬悄聲附在牆根。
    聽到外麵的動靜，是安嶼轉過身開門出去。
    “是我，辰兒。”
    是安意辰愣了一下，“父親？您怎麼來這裏了。”
    上懷州珩恭敬的行了一禮，“王爺。”
    是安嶼點點頭，在上懷州珩身上打量片刻後移開眼睛。
    “州珩，你先去休息，我和世子有些話要說。”
    上懷州珩表麵點頭，但是心思都在是安意辰心上。
    是安意辰側頭看他，朝他微微一笑。
    上懷州珩沉了心思，點頭後回了房間。
    “今日布施怎麼樣？”是安嶼開門見山地問道。
    “一切都好，父親不必掛心。”
    “想必此刻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宮裏，你可想好了措辭？”
    “父親放心，沒有把握的事，辰兒不會做。”是安意辰說的十分懇切。
    是安嶼點點頭，心裏不知在琢磨什麼。
    是安意辰沏了杯茶給是安嶼，是安嶼抿了一口，道：“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嗎？”
    是安意辰點點頭，眼裏有燭火也照不亮的暗沉。
    “上懷州珩派召陵去了雲州，想來很快就能找到三棱。”
    “那些三棱不打緊，打緊的是召陵能帶回來多少大梁的消息，”
    是安意辰心尖一動，“大梁滅國已久，還有蛛絲馬跡可尋嗎？”
    “一個人都能在這世上留下痕跡，更何況是一個朝代。”
    是安意辰一直垂著眸，臉上的表情隱匿在黑暗之中。
    “我知道你不想利用上懷州珩，但是眼下他是唯一能幫我們的人了，不然為父當時也不會竭盡全力保他。”
    “我知道……”是安意辰撥動窗前的鈴鐺，“我隻是覺得可惜，他之前……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英雄不問出處，人從一生下來就陷入了利用和被利用的死胡同，你若想調查當年之事，就必須踩著上懷州珩。”
    是安意辰歎了口氣，看向是安嶼，“父親，若上懷沒有亡國，我們又該找誰？”
    是安嶼的指腹一直摩挲著茶杯，道：“不是他，也會有別人。這種未知數父親無法向你保證，但是他在這個點上來了，便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被我們利用嗎？父親，我本意不在於此。”
    是安嶼緩緩起身，站在是安意辰身邊，“辰兒，上懷州珩跟在你身邊這麼久，他的心思你也應該摸清了。他曾經貴為太子，我們的心思瞞不了他多久，你要抓緊了。”
    是安意辰閉著眼，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道：“我知道了，父親盡可放心。”
    是安嶼沒在多說什麼，囑咐他早些睡後出了院子。
    上懷州珩住的房間正好可以看到是安意辰的寢殿。
    隨著是安意辰屋裏的燭火被熄滅後，他眼裏的光也暗了下來。
    這麼多天的相處，他總覺得是安意辰有心在瞞他事情。
    包括是安嶼。
    從一開始，上懷滅國當日，為何是安嶼要執意刀下留人，並不顧別人阻攔帶他入北朝。
    在朝堂之上，突然而來的是安意辰又是何用意？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在上懷州珩看來合情合理，但又順利的可怕，像是前麵有什麼東西在引著他前進。
    但最讓他心頭存疑的，還是是安意辰的目地。
    最初見麵的時候，是安意辰隻是三言兩語的糊弄過去。
    但是按理來說，是安意辰是沒有理由去幫助一個外族之人的。
    更何況，他是要與整個是安族為敵。
    上懷州珩躺在床上，閉目思考。
    最開始，是安意辰隻是說想保命，可是光憑著一個世子的身份，就讓多少想害他的人望而卻步。
    他的敵人隻有是安意巳一個人罷了。
    那他到底……還有什麼目的？
    上懷州珩想的深，眉頭不自覺地蹙起，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有知覺的時候，就是額頭傳來一陣涼意。
    黑暗中，上懷州珩警惕地睜開眼，伸手拽住額頭上的手腕，一個轉身把那人壓在身下。
    “誰？！”
    是安意辰被他壓的喘不過氣，急忙道：“我……是我……”
    上懷州珩瞳孔一縮，才發現身下的身體柔軟異常，他立馬起身退後幾步。
    “你……你怎麼來這裏了？”
    是安意辰捂著胸口咳嗽，“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就想看你睡下沒有……”
    上懷州珩尷尬一瞬，按著記憶找到蠟燭點著。
    他剛才壓的又快又狠又重，是安意辰憋不過氣，臉上出現紅暈。
    上懷州珩倒了杯水給他，“喝些水，順順氣。”
    是安意辰一飲而盡，“你在想什麼呢？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上懷州珩自然不能說出他對是安意辰的懷疑，便隨便說了一句，“想召陵在哪裏。”
    結果話一出，上懷州珩就後悔了。
    是安意辰明顯一怔，而後勉強一笑，“你不是說召陵武功高強，有他出馬，萬事無憂嗎？怎麼如今……自己先擔心起來了？”
    上懷州珩心裏堵著氣，“隨便說說，你先去休息吧。今日累了一天。明日還要去天應街照看難民。”
    “臨走前，我和聞語說過，讓她經常寫信過來。想必……明日會有消息。”
    上懷州珩眉心動了動，嘴裏“嗯”了一聲。
    見他意興闌珊，是安意辰也不想多待，道了好睡便離開了上懷州珩房間。
    上懷州珩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心下一疼，歎了口氣隨他入了寢殿。
    “這兩天我上夜吧，你好好睡覺。”
    是安意辰嘴角微不可見地上揚，蓋上被子安然入睡。